“咕。”
吉可露妮把爱刀当作拐杖,勉强站了起来。
世界摇晃着。
不对,摇晃的是她自己,并不是世界。
疲劳到了极致,连站着也十分困难。
本来如羽毛轻的爱刀,现在感觉像巨大的战斧。
“噢?这样的状态下还不打算认输吗?不愧是你。”
席巴架起刀,感叹地说道。
她的心还没有被折断。
冷静思考的话,她已经没有了胜机。
身心的疲劳已经超越了极限,脑袋犹如有雾一般一片空白,连好好思考都做不到。
支撑着这样的她的,是【绝对要活着回到勇斗身边】这一执念。
“如果再给你一年,或者你比我早出生的话,说不定结果就不同了。非常了不起,吉可露妮。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名字。永别了!”
吉可露妮连席巴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朦胧的意识中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席巴的杀气.
感受到那杀气飞腾而来的时候,吉可露妮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唔?!”
迟了一拍后,席巴的剑划过了此处,剑风摇曳着吉可露妮的前发。
席巴没想到这击能被避开,声音中有着点点惊讶。
他的杀气再次膨胀,扭曲着空气。
剑光一闪。
吉可露妮这次没能躲开,但勉强用刀挡住了这击。
锵!
发出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吉可露妮被弹飞了。
在旁人看来是这样的,但当事者们却知道完全不是这样。
是吉可露妮自己跳了起来。
手脚已经到极限了。
那么就跳起来躲避冲击。
这不是经过思考后的判断,而是靠本能和锻炼过的身体所做出的反应。
“噢呀?!”
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落地,但连站都站不稳。
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按自己的想法行动。
“你还隐藏着这样的技巧吗。”
连续两击被躲开,这已经不是侥幸了,席巴再次警戒起来。
吉可露妮则完全不知道自己用出了什么技巧。
只是单纯的感觉到攻击来了,采取了防御行动。
对她来说仅此而已。
“有趣!如果能就这样击败我的话就试试吧!”
吼声想起的同时,银光四溢。
快速且洗练的攻击接踵而来。
哪怕是敌人,面对这样的攻击也会着迷吧。
面对猛烈的剑击,吉可露妮却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
无法躲开的攻击,就以刚才方式,在袭来的轨迹上把刀架好,进行最起码的防御,自己则跳跃逃避冲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专注着防御调整着呼吸,吉可露妮的脑袋终于清醒了。
所以,才不明白。
看到动作,配合那个动作。
仅此而已,越思考越觉得神奇。
在攻击前必定会产生准备动作。
对手到达一定水平的话,看到剑动了再进行防御的话是来不及的。
所以,高手都是从视线、肩膀、呼吸等动作来进行判断。吉可露妮也是。
但是席巴的动作洗练至极,并没有那么明显的动作。
所以吉可露妮陷入了苦战。
吉可露妮的动作相比于席巴来说还是不够洗练,所以难于看破席巴的动作。
直戳了当的说,动作多少的差距,就是两人的实力差距。
所以哪怕提升了在战斗中最为重要的攻击速度,也难以在实战中打败席巴。
但为什么到了现在却能够看见。
“为什么?为什么打不中?”
席巴也疑惑着。
这是当然的。
处于神速状态的席巴有着压倒性的速度。
但攻击还是被吉可露妮完全防御了下来。
“奇怪……仿佛在与空中飞舞中的树叶对战。”
席巴皱着眉头。
斩断空中飞舞的轻盈之物,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因为会被出剑时的空气推走。
即使放于刀下,但也会由于太轻,在斩中之前就会飘走。
席巴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如此。这就是斯卡兄长所说的【水】吗。”
吉可露妮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融化了心中的坚冰。
也就是说,取回了至今为止作为不需要之物舍去的感情,所以自己现在,能够看见周围之物了。
不对,跟看见有些许不同。
说是感觉到了更为合适。
他人的感情流向了自己。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肯定不明白她再说什么吧,会当作蠢事一笑而过。
但换成是共感性很强的人的话,肯定有很深的感受。
这是一种共鸣现象,现在,席巴之中也有着感情。
将己心作为水镜,映照着敌人的心。
暂且称之为【水镜境地】。
“这么下去的话无法做出了断。好吧,作为让我享受的谢礼,我也使出我最强的奥义。”
席巴架起刀看着吉可露妮。
他也认为打破这个防御十分困难。
吉可露妮可以清晰地看到席巴体内的气势高涨起来。
毫无疑问,这会是最快最强的一击。
(我能防下来吗?)
吉可露妮咽了口唾沫。
能让自己到达【水镜境地】的,恐怕是缺氧状态时的朦胧意识。
由于自己的思考变得稀薄,所以可以轻易感受到对方的【起意】的心。
但现在的吉可露妮已经清醒了。
有了杂念。
还能做到那个境界吗?
(能做到。就是为此成为的【冰】啊。)
舍弃此时不需要的感情。
陷入绝境的人类做到这点很困难,但吉可露妮经历了无数的战斗,且与强敌们有数次的死斗。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剩下的感情是,【恐惧】。
感官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份感情。
同时也产生了让身体颤抖、让身边变得僵硬的麻烦感情。
(害怕。那家伙比我要强。害怕会输。害怕死去。最害怕的,是无法再与那个人相见。)
吉可露妮直面了自己心中的害怕之处。
在心灵冰封的时候,吉可露妮顽固地不承认这些。
因为觉得会变得软弱。
觉得会变得无法战斗。
现在明白了,之前那样是不行的。
就算自己视而不见,也是会残留在心灵深处。
再怎么主张不存在,这些东西也不会自行消失。
视而不见的行为,让吉可露妮的身体逐渐僵硬,夺走了她身体的美丽。
直面恐惧,承认这颤抖、软弱的自己。
(我会活着回去。回去那个人的身边!)
然后以强大的意志力,克服它。
“呼噢噢噢噢!”
吉可露妮大大地呼出一口气,让身体放松。
持刀的双手缓缓垂下。
并不是体力的问题。
而是因为这个姿势是脱力之后最理想的形态。
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姿态,与曾经的大剑豪,宫本武藏所遗留的自画像姿势一模一样。
“哼哼,让我想起最后一战啊。”
在缩短两者的距离时,席巴这么说道。
他所说的,是在【炎】族都的最后一战。
采取了迎击体势的吉可露妮和逐渐逼近的席巴。
虽然双方的技艺不同,但架势相近。
“这大概是你这辈子最后的话语了。有什么遗言吗?我会传达给【钢】的宗主的。”
“没有。因为赢得会是我。”
“真敢说啊。但这次赢得也会是我。”
在对峙着的同时,两人也在语言交锋。
对战士来说,此时并不需要别的话语。
之后就用剑来对话。
在对峙数秒,让人觉得是永恒的数秒后,
“!”
仿佛是心灵之湖上有波纹荡了开来,吉可露妮马上往后一跳。
感受到了席巴身上那微小的动作。
下一个瞬间,她所在的位置被四道银光贯穿。
“什?!”
被漂亮地避开了,席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瞪大眼睛。
他在一瞬间突击了对手的眉间、两肩、胸口这四个地方。
这是只有在神速状态时才能使出的最终奥义。
无论是多么优秀的技艺,在明白何时会到来的话,就连外行人也能躲开。
吉可露妮在绝好的时机里往后跳,躲开了【区间】,逃到了席巴无法攻击到的距离。
如果早动一会的话,席巴就能看到这个动作,并缩短距离吧。
后退的速度与前进的速度。
不用说也知道哪个更重要。
没有后退的话,就做不到回避。
(这里!)
吉可露妮看见胜机,往前大踏一步,爱刀斜斩了过去。
席巴之前已经使出了四连突击,所以现在的他,身体反应十分迟钝,无法如自己所想让身体动起来。
席巴的应对能力也很优秀。
很有可能马上想出应对【水镜境地】的对策。
不在这里分出胜负的话,就再也没有胜机了吧。
吉可露妮浑身的一击——
锵!
席巴用左胳膊挡住了这一击。
是马上判断出不这样做的话就来不及了吧,但空手接刀刃也真是太疯狂了。
这是结合了神速境界、席巴的经验、战斗感觉才能做出来的绝技。
但吉可露妮也早已料到了。
虽然想不到这个男人会用胳膊挡住,但吉可露妮知道这一击极有可能被防下来。
因为有着这样的确信。
所以,这一击是埋伏。
“啊啊啊!”
吉可露妮发出如野兽般的咆哮,左手的刀斩了过去。
神速的。
在刚才的对峙中,她恢复了些许的体力。
把身体里所有的体力注入这,真真正正、全力的一击——
“唔哇!”
但席巴还是超速反应了过来打算防御——
但没能挡住,吉可露妮的剑撕裂了席巴的身体。
“嘎啊!”
席巴发出临终的叫喊,往后退了几步,就这样倒了下去。
用尽了力气的吉可露妮膝盖都快撑不住了,但还是把刀向下,用刀尖指向地面撑着自己。
残心。(译者注:指剑道中完成刺击动作后,或弓道中射出箭后,身体架势与精神准备仍不松懈。)
吉可露妮的刀撕裂了席巴德右半边腹部,给予了致命伤,但说不定席巴还有着余力。
觉悟已死之人的攻击是非常棘手的。
到确认他死亡之前,都不能有丝毫大意。
“呵呵呵……”
仿佛印证了吉可露妮的恐惧,倒下的席巴发出干巴巴的笑声。
吉可露妮加强了警戒,但席巴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反而松开了手中的刀。
看来他已经没有战斗下去的意思了。
“漂,漂亮。连我都没能看清你的刀法。哈哈哈,没想到,还有神速领域之上的境界存在。”
“没有那种东西。只是,你这么感觉到了而已。”
“……原来如此,快慢吗。”
席巴也马上注意到了这点。
这击对进入神速状态的人来说无疑是很慢的,但是——这一击后紧接着的是神速攻击。
就算是席巴,在实战中也无法注意到这快慢之差。
日本的职业棒球中经常使用的招数。
投出了慢球后,紧接着的下一个球则是有着时速十公里二十公里的速球。
吉可露妮就是利用了这点。
“哈哈,我的完败。咕,咳咳,看来我也是到这里为止了。嘛,也算是活得够潇洒逍遥了。也见到了自己的全力。没有遗憾。”
“是吗。”
“……不对,还有一件事。哈啊哈啊……就当作我带着前往英灵殿的特产吧。”
席巴像是突然想到一样,向吉可露妮问道。
“什么?”
虽然与他进行了长时间的死斗,但吉可露妮并不讨厌席巴。
不如说吉可露妮尊敬这磨练到极致的力量。
如果是自己能做到的话,无论多少,都想让他带上冥途。
“最后我的技艺……你应该是没有看过的。咕,哈啊哈啊,我是面对着从大殿那里得到的镜子,一点一点将弱点消除的。”
“没错。很完美的一击。如果我躲得再慢一点的话,死的就是我了。”
“就是这个,为什么,可以瞬间读取我的攻击。你看见了我的什么?不知道的话,死也无法瞑目啊。”
明明已经用不上了,但最后还是对武进行着探求。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是求道者。
“比起说看见,倒不如说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什么?“”总感觉,你现在要进攻了。像是意志那样的东西。“
“总感觉,吗。呵呵,嘛,战士就是靠着这样的感觉生存的。”
席巴露出苦笑,感到些许后悔。
虽说是不问明白不会瞑目的问题,但要是追问起来的话,恐怕没有尽头。
“但是啊”
“嗯?”
“我能做到这点,大概是多亏了我不再掩饰内心的弱点,直面了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是这个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席巴狂笑起来。
即使伤口裂开血喷涌而出,也还是在笑。
吉可露妮吃了一惊,席巴却依旧在示意吉可露妮继续说下去。
“咕啊。继,继续。我快没时间了。”
“啊啊。我一直都舍弃了负面感情。觉得直面这种感情太过疯狂了。所以,认为战士并不需要这种感情。”
“这样啊,我也是。”
“但是,现在的话我明白了。扼杀感情和心灵的同时,会让感觉也变得迟钝。”
“迟钝?”
“没错。越是扼杀心灵,越不会被感情左右,也能轻易做出正确的判断。代价则是,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感觉的力量。”
吉可露妮现在还记得第一次上阵时的不安和恐惧。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失去了感受这种东西的感觉。
与斯狄因索尔死斗时也好,与巨狼加尔姆遭遇时也好,第一次与席巴死斗时也好。
面对足以压倒自己的强敌,吉可露妮也只是感受到了危机,没有感受过恐惧。
疼痛和不安虽然是很麻烦的东西,但对活着这件事来说,却是必要的。
正因为有这个,生物才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危机。
感受不到恐惧,可以称之为失去了野性这一能力。
本来,吉可露妮的符文【食月之狼】对看穿毒物等致死性的危险有着极高的察觉能力。
但由于吉可露妮扼杀了心灵,使得这一难得的长处并没有充分发挥出它的威力。
“……呼呣,取回了这个能力后,预知到了最后的动作吗。”
“我觉得,是这样。”
“原,原来如此。我说不定,在各种方面都变得很迟钝了……”
没能听清最后在讲什么。
倒不如说在这个出血量下还能这么流畅的讲话已经十分不可思议了。
是他那强到连神速都能自由使用的意志在支撑着他吧。
得到了让自己信服的回答后,也迎来了自己的极限。
“后……悔……啊,要变得更强。明明已经抓到那一缕丝线了……”
席巴的手伸向太阳。
仿佛抓住了什么一样。
当然,这无法实现。
手无力地垂在了地上。
死亡。
死时的表情称不上是满足,反而是仿佛在表达他的业之深一样,想必在死之深渊也会成为追求什么的修罗吧。
但也正因为是他,才能将武修炼到这种极致吧。
在攸格多拉西尔,一般会让死者瞑目,让死者换上一副安详的表情,但吉可露妮没有这么做。
因为这不是这个男人所追求的。
吉可露妮十分明白。
“英灵殿里还有斯狄因索尔在,想必一定不会无聊。”
作为一个战士,吉可露妮十分想看看他们两人的战斗。
但是,这肯定是无法实现的。
活下来的她,还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
【钢】军十万火急地开始了撤退。
目的地是神都古拉兹黑姆。
“赶快赶快!【炎】军马上要杀过来了!在弗狈兹伦格争取的时间里,要尽可能拉开距离!”
勇斗没有选择乘坐战车,而是跑在士兵们周围,鼓舞着他们。
因为就算勇斗乘坐战车,也不会减少士兵们的辛劳。
在大败后,只有自己等人乘坐战车变得轻松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在下次战斗时士气会降至冰点。
所以,这里身为总大将的勇斗不能这么做。
能让士兵们信任、把自己性命都交予的人,光是优秀是不够的,还要能与他们同甘共苦。
“哈啊哈啊……虽然是自己决定的……哈啊哈啊……但还真是太辛苦了。”
不单止要长距离奔跑,还要大声鼓舞士兵们。
气喘吁吁的同时,体力也消耗殆尽。
要是在攸格多拉西尔的这四年里没有锻炼身体的话就太糟糕了。
“没事吧?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菲丽希亚在一旁担忧着勇斗。
该说不愧是英灵战士吗,就算有多少汗出,呼吸也没有絮乱。
勇斗羡慕极了。
虽然勇斗从莉法那里继承了双纹,理应成为了英灵战士,但是神力几乎被再召唤时用到的【缚魔锁】封锁住了。
所以身体能力方面还是与一般人差不多。
“哈啊哈啊……没,事。不能产生流言蜚语。哈啊哈啊……要是被人看到看到乘坐上战车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勇斗颤抖地回答道。
勇斗来说,坐是肯定想坐的。
但不能输给这个欲望。
“我明白了。但是,请别勉强。”
“哈啊哈啊,倒不如说,现在就是要强逼自己。”
勇斗按着疼痛的侧腹,露出无畏的笑容。
面对信长已经两连败了。
士兵们对自己的信赖也在动摇着吧。
虽然现在的确是死般的难受,但要是这种程度的表演,能让士兵们再度信任回自己,哪怕一点也好,也是十分赚的。
下一次的战斗,绝对不会输了。
“而且……还有兄长为我们殿后。哈啊哈啊……至少……不用担心被追上了。哈啊……光这点上我就轻松不少。”
“……你还挺信赖他的。”
“那肯定的啊。”
客观上来说,这段时间的他的确持续着失态。
但在勇斗看来,是对手太差了,具体上来说,弗狈兹伦格的表现很出彩。
要是别人来指挥独立骑兵团的话,毫无疑问早就毁灭了。
就算是勇斗来也一样。
弗狈兹伦格有着锐利的观察眼和灵活性,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危机。
“哈啊哈啊,那个人的恐怖之处……我可是最清楚的。”
勇斗所开发的,领先时代数千年的兵器和战术。
就算是之前【蹄】的英雄优格维,讨伐【钢】的联军,【剑】的宗主法古拉贝鲁和她的心腹,大陆第三的军师巴菈、【绢】的暴君韦德加尔德也毫无办法。
虽然有例外能以自己的力量打败这些,但能看穿兵器与战术的优劣,并以智慧逐一击破的,也只有弗狈兹伦格一人。
这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哪怕强如信长,要是生在这个时代的话,也无法做到吧。
勇斗可以自信地说,他就是千年一遇的军事天才。
所以确信他可以完美完成任务。
“与他为敌的时候,十分棘手啊。”
“是啊。”
“但是,他到底有什么对策呢?虽然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我大概,能猜到。”
勇斗苦笑着回答了菲丽希亚的疑问。
“不愧是兄长大人。你是知道那个人要干什么的吧?”
“哈啊哈啊……虽然没有证据……但从让我准备火绳枪、斯卡维兹留下的人数不多的决死队、撤退战。能推导出的战术,我只知道一个。”
是能让不足百人的士兵,挡住数万士兵的追击,让大将逃走的奇策。
其厉害之处,是能让经历了数十次战争都没能受伤的豪杰落马、在激烈的战争中成名的名将受到重伤甚至死去。
还有数名有名的将军受伤,战死。
并且是在具有压倒性优势的追击战。
这让本应取得胜利的敌方总大将感到恐惧,这之后没有再对敌国出手。
“那个人要用这一手?”
“大概,是吧。”
一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能够独创并施行数千年后的战术。
但是,弗狈兹伦格已经做成过几次了。
“哈啊哈啊,虽然我也想到了,但始终没办法去施行。哈啊哈啊,不愧是让人恐惧的男人。真亏我能战胜他啊。”
“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会死。不,是去死。”
弗狈兹伦格看着集结的部下,冷酷地说道。
在这里的大约有一百人。
都是精悍的男子。
“嗯?我还想着至少会有一两人被吓到呢。”
弗狈兹伦格吃了一惊。
虽然他说出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但这些男人不仅没感到恐惧,还露出了求之不得的笑容。
一副异样的情景,但在这里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是在古拉兹黑姆会战中,与斯卡维兹一起担任殿后的决死队的,活下来的人。
他们之中,有因为亲人死了而自暴自弃求死的,也有为了在乡下的亲人获得抚恤金而志愿寻死的孝子,也有因为年事已高,打算把剩下的生命奉献给国家的志士……
理由各种各样,但都对死亡有了心理准备。
“这么看来我的策略可以施行了。”
弗狈兹伦格嗤笑着。
知道了火药的存在后,他确信未来的战争将会大变样。
所以,也在思考着运用上火药的战术策略。
在那之中,有符合当今情况的策略。
“我们已经对死亡一事不再犹豫。但要是死得无用就太浪费了。你的策略,确定能阻挡住【炎】的军队吧?”
决死队组长这么问道。
就算这边再怎么是不怕死的猛者,也只有一百人。
对手是十万。
一般来说,就连争取一点时间也很困难。
“那就看你们了。如果你们真的不畏惧死亡的话,那就一定能挡住敌方的狙击。如果你们不临阵逃脱的话。”
实际上,斯卡维兹所建立的秘密部队,根据用途划分为了好几支,总动员的话大概能有三百人。
但施行这个策略比起人数,更需要的是觉悟。
有害怕死亡的人在的话,只会成为阻碍。
在这种情况下,这群人是最合适的。
“是吗,那么没有问题。我们的命,就交给你了。”
面对弗狈兹伦格那似煽动似试探的话语,决死队组长干脆地点头。
愤怒这种感情,只会出现在自己的弱点被指出时,或自己想守护的东西被攻击时。
这种漠然的反应,正是他们不再害怕死亡的恐惧。
“虽然是我自己说的,但你们能如此信任我这个不太见过也不太熟悉的我吗?”
“并不是信任你。我经常从斯卡维兹父亲那听到你的事。是比自己更能使用秘密部队的男人。所以我只是信这句话。”
“真是安排周到啊。”
与这句话相反,弗狈兹伦格哼了一声。
这对最近连续失败的他来说实在是帮大忙了。
对曾经身为大国宗主的他来说,突然对师傅抱有一种本应忘却的让人牙痒害羞的感觉。
“嘛,算了。跟你们说明战术吧。”
弗狈兹伦格开始讲起自己的秘策。
听着听着,这群面对死亡时也无动于衷的男人们脸色也僵硬起来。
决死队组长皱着眉头说道。
“……你,可真是不得了的邪道啊。这可不是人类能考虑的。”
“呵呵呵,我就当作这是在夸我了。”
弗狈兹伦格扬起嘴角。
从见面开始,他就想打破这群男人们脸上那冷酷的表情。
因此,对这个男人说到了这种地步。
也一定能让织田信长吓一大跳的。
“怎么了?感到害怕了吗?有想退出的人话也可以推出哟?比在现场逃跑好多了。”
弗狈兹伦格露出轻薄的笑容,如此问道。
决死队组长战栗着咽下口唾沫。
“没有异议。做就是了。因为听起来很有效果啊。”
“是吗,那么就前往英灵殿吧。”
“……你可去不了天国,要去的话绝对是地狱。”
决死队组长说出的话看似讽刺,但却绝对不是。
弗狈兹伦格笑得更加开心。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