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镇,林氏一行人离开后。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叫卖吆喝声到处都是,日过年节,人极多,呼出的热气,好似将寒意都给驱散了。
对于普通百姓,马氏,冯氏,抑或什么林氏的到来或者离去,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有人走了,自然也有人来。
只要安南支柱产业,如矿山,药田还在,便不会缺少活干。
当日,镇上林氏商行。
贴上封条的大门,被人重重地推开。
一股子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有些像木头腐烂,又有些像鲜花枯萎,令人鼻子闻着有些发痒。
“直接去库房与后院吧,这前面没什么看头。”
为首的是个藏青色劲装,身材高大的汉子。
其皮肤呈古铜色,鹰目无眉,嘴唇厚实,挂着一排细小的银环,眼睛微微泛红,气势很是凶悍。
一行人往后院走去。
“我说华温,这么久过去了,能看得见什么痕迹?白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杀上大延山。”
说话的是个两米多高,满头红发披散的壮汉。
其东瞧瞧,西看看,一脸不耐,呼吸间,口中有灼热的气息流出,与寒气相遇,化作两道白蛇状的雾气。
“恶赤护法若是有胆量上那大延山,尽管去便是,没人会拦你。”
无眉壮汉面无表情地说道,蹲下身子,检查起地面,墙壁的痕迹。
红发大汉一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
开什么玩笑,他不过堪堪气血境,真敢一个人上大延山,怕是第二日教里就该进行新一轮护法种子选拔了。
“确实有毒道手段,不过下毒的方式很古怪,竟然连我也分不清,
但应该不是致死性毒药。”
华温在角落处找到几处暗红色的血印后,低声道。
若是致死类,便没必要下死手了。
继续往后。
很快,又来到后院,一处被轰击了一半多的大柱前,其上的痕迹,令得华温目光微微一凝。
他轻轻用手触碰了一下,叹了声气:
“厉山应该是死了,有交手的痕迹,而且.....”
站起身子,环顾四周,着重看了几处地面深深的凹陷,“而且两者实力差距不小。”
外人或许不知道,可华温与厉山相处时日不短,自然看得出大梁上的痕迹是其血拳刃所造成。
而能施展出血拳刃,便意味着厉山必然是全盛的状态。
这便与冯元刚所留下的信息,厉山乃是被毒杀加围攻不符。
“根据调查,厉山死时,林氏的林远桥还在安南谷,而随后谷中一战,单凭林远桥,不可能以一敌众,
那么真相只能是,还存在一个实力至少在六腑境的高手,其也正是打死厉山的凶手。”
“但从一路的眼线来看,进入商行的只有那林君阳,林君末,
不过其中一个只有气血境,一个更是还在肉身境,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华温目露沉思,有些不解。
“会不会是叶氏出手了?”
恶赤两手环抱,问道。
“不会的,叶上人说了不插手林氏之事,便不会插手,他这个人言出必行,一般不会有错,
.....而且叶氏有名有姓的高手,我们已经都调查过了,都有不在场证明。”
厉山轻声说道。
“那批货,我会让马氏,冯氏再凑一部分出来,而从现在开始,此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我这边将直接与大统领沟通,
至于你,先联系小龙山那边吧。”
华温脸色肃然,沉声说道。
恶赤一言不发,想到未完成任务,将面临的后果,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能不甘地点点头。
之前林瑜县林氏造反一事,远在宁阳的普世教自然也有所关注。
教中左使骆敏飞曾言,林氏林远天,可能已经算真正的‘半宗师’了,寻常立命武夫,即使六腑境实力,也不是其一合之敌。
这等实力,确实不是他们能应付得来的,只能从长计议。
一行人于风雪之中矗立一会,随即相互抱拳,各自离去。
此时,离林瑜万里之外的灵台山。
千丈之高的灵台峰金顶之上,白云缭绕,飞鹤矗立,莽林幽壑。
周遭群峰耸峙,雄奇峻秀,尽显风流。
青鈡立于灵台道场前,面容复杂地看向远处景色。
于灵台金顶之上,淮平平原尽收眼底,千山万岭起伏如浪,其中泰淮江,岷淮江,珞珈山,落霞山历历在目。
按理说,如此壮景,应使人心胸开阔,可其却心中有股郁气。
“怎么,如此烦闷的模样,出了什么事吗?”
后方朝圣大道,一个满头白发的高大男子从后走出。
其体魄强健,近有三米高,头发快垂至臀部,面相棱角分明,只是双眼紧闭,如目不能视。
“天尊。”
青鈡连忙后退行礼,随后站至白发男子身后。
“郡府那边,不,甚至州府那边声音快统一了,据说玉侯亲自过目下令,明年之内,州内将不许有杂音....”
他迟疑了一会,
“林瑜县,林氏之事,即使州府中,青乐师兄尽力拖延,最迟明年初,便会抽调宗师前去镇压,若真宗师前去,林师兄那边怕....”
青鈡不由目露忧色。
“正常,千山宗孤崖子的那个徒弟死在了林瑜,还不是一般的弟子,宗师之境几乎唾手可得,若不是珞珈山那边战事吃紧,怕是早亲自出手了,
饶是如此出面对周胜军施压,也是正常。”白发男子点头道。
他并不意外。
“可是我们不做些什么吗?”青鈡不解地说道。
“哦?你想怎么做?”
白发男子忽地嘴角勾起,笑了笑,看向青鈡。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却是把青鈡给问住了。
他沉吟了片刻,试探着说道:
“以天尊您的身份,若是大告天下,将其收为弟子,即使玉侯也当卖你个面子.....”
“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段时间,那片天怕是撑不住了,林氏造反一事已经确凿,
这时我若出面将其继承人收做弟子,单不说外人将如何想,即使宗内那几位怕也不愿意我这般做。”
白发男子摇头,轻声道。
他这般实力,地位之人,一言一行甚至都会令人过度解读,影响一州之大势。
牵扯太多,反倒令他空有人间自由身,却非人间自由人。
“那我们....”
“林君末入宗将是必然,不过将不能以这个名字,至少,在两界融合前,
至于州府那边,你可放出消息,宗师之上,若有人想去大延山,须受我一掌,至于原由......”
白发男子想了想,
“就说林钊与我有旧吧。”
“天尊,您真与那林钊认识?”青鈡一怔。
“我哪记得这些....”
白发男子摇头。
大延山,林氏练武场。
“武道,什么是武道?认真说来,武道在于修己身!”
“入门者练肉身,通筋,炼骨,沸血气,大成者举手投足筋骨力加身,伤在常人身上,动则就是摧筋断骨,奔驰如烈马撒野,起伏似雄鹰扑食。”
“初窥者沸血点燃,成狼烟,成烘炉,成蛟龙,血气浓稠,如金似汞,寿可达两百载,挥斥间力可抵千斤,血气如有神,威猛者碧血染青天,一怒百兽惊。”
“比如说,这样。”
轰!
林末一拳轰出,恐怖的劲力硬生生将打出如闷雷般的气爆声。
漫天的雪花甚至在这一击之下,荡出一道气柱,最后拳头直接击在身旁的一块等人高的磐石之上。
嘭!!
拳头直接砸进布满青苔的磐石之中,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自中心开始急速扩展。
寒风一吹,直接令得石屑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