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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龙崽崽破壳而出

  是夜,


  寝殿内灯火通明,苏展放轻脚步阖上殿门退了出去。


  傅应绝斜卧在榻上,绸缎般的黑发铺开来,散落在衣襟前,卧榻上。


  虽是男子,却真正将眉染黛色,唇似春瑰演绎得淋漓尽致。


  面皮瓷白,一双眼生得勾人却目露寒光,让原本邪魅的面庞都带上几丝凌厉与果决。男生女相,却无人敢生出半分不轨之心。


  傅应绝眼皮耷拉着,修长的手持着书卷在看。


  越看越眉头紧皱,越看越不耐烦。


  最后轻啧一声将书卷丢开,一个翻身,手臂盖在眼上,长腿微曲,衣摆层叠荡着云浪。


  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烦闷。


  被丢开的书卷磕在地上,咕噜噜地展开来,


  明晃晃的几个大字醒目非常——育儿全册。


  榻上的人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好半晌,才传来悉悉索索布料摩擦的声音。


  傅应绝扯开被子一头笼住自己,自厌得很。


  被子下的人毫无一个皇帝样子,小幅度地咕涌几下。


  突然!


  榻上那一团猛地僵住。


  下一刻,男人一脸空白地钻出来,手脚僵硬着无处安放,眼神凝滞地盯着自己的胸膛。


  那里传来微微的痛意。


  还不待他多做思索,那疼痛排山倒海猛地袭来,塌上的人闷哼一声,脖子上青筋骤起。


  微抿着唇,面上却没什么神情。


  小龙珠,忒折腾人!


  他手攥在锦被上,骨节明晰,胸膛一阵白光大作,似有什么将要破膛而出!


  屋子里明光一瞬,有枚樱桃般大小的珠子,通体冰白,润而生辉,从他心口慢慢浮出,半悬在空中!


  傅应绝俊脸上有细密的汗珠,大喘着粗气,眯眼望着眼前被自己结结实实护了三个月的珠子。


  嘭嘭嘭......


  他心脏在紧缩跳动,似是有什么无形的丝茧将自己与那圆润细致的龙珠连在一起,同频震颤。


  此刻,傅应绝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叫血息相连。


  他愣愣伸出手去,那珠子似有所感,旋了一圈乖乖落在他掌心。


  他皮肤冷白,指骨修长,小小的一颗珠子躺在上头莫名有些惹人怜爱的乖巧意味。


  傅应绝缓和了下气息,拇指不受控地轻轻在上头碰触一下,胸腔里的器脏便剧烈跳动了一瞬。


  他嘴角缓缓牵起,“挺闹腾。”


  自那夜起,他日日将珠子贴身带着,没事便拿在眼底下细细盯着,却不见它再有半分反应。


  哦,反应有的,看见宫里哪只猫猫狗狗定是要跳几下,引着他去追的。


  今日,他方才歇下,又将那珠子拿出来放在枕边,还怕它凉着,扯了块绢帕给它搭在上头。


  看着那乖乖窝在小窝里一动不动的小珠子,傅应绝满意地躺下了。


  谁知!


  那珠子又发出一阵眼的白光,傅应绝心头一动,忙坐直身子。


  眼底暗含期待。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珠子变成了颗蛋......


  一颗蛋?!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贴着心窝日日护着,就护出一颗蛋?


  良久,他才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迟疑着伸出手去。


  指尖才刚碰上了壳——


  “咔擦。”


  蛋壳从接触点横向裂了个缝,


  傅应绝眉头一跳:捏碎了?


  只见那缝越裂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使力地顶。


  傅应绝就这么看着,看着那壳子一拱一拱,终于——


  壳掉了。


  依旧是白白嫩嫩的团子脸,顶着两个小角,一头银发。


  只身子比之以前小了许多,看着像个小精灵。


  小家伙陡然见了天光,还在状况之外,趴在蛋壳里甩了甩脑袋。


  最后还是一只大掌将她提溜了出来。


  定睛看去,小人嘴角一咧,藕节般的小短手大大地朝着那人张开。


  坏龙!


  坏龙终于把她孵出来了!


  傅应绝嫌弃似的将她提远些,“你倒是耐得住。”


  这么久才出来。


  看着越来越远的脸,小人的短胖四肢不断地乱抓,极力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啊!”


  坏龙!坏龙!不抱崽子的坏龙!


  “破个壳出来,连话都不会说了?”以前说着虽然含含糊糊不清不楚,但好歹能吐几个字,现在是只会呃呃啊啊。


  “乱抓什么呢?”说着也不顾小人的反对,用一旁放着的龙袍将她一罩——原来是刚破壳的崽子身上光溜溜半丝不挂。


  正挣扎着的人眼前陡然一黑,动作停了一下又伸着爪子去推,将那袍子顶得一凸一显的。


  “啊!呀!”


  坏龙!坏龙!


  嘴里不停地咿咿呀呀着,哼哈半天一个字都说不明白,但从那语气不难听出是对眼前大人的控诉。


  “骂得还挺难听。”傅应绝扯了扯嘴角,抬手一戳。


  坐在里头挣扎的小人被戳得后仰,躺下去像个小乌龟,哼哼唧唧许久都没有翻起来。


  直至小人都挣扎累了,他才大发慈悲地将人拽起来,用龙袍将她囫囵个一裹,打上结只露出个脑袋。


  小人刚反应过来就被束缚住了手脚,像个蚕宝宝似的扭了几下,傅应绝又将她戳倒,小猪一样的人倒在榻上。


  因为是被裹着再挣扎也只是转来扭去,最后竟然一个人玩出趣来,哼哼唧唧地趴在那里扭。


  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一团,傅应绝小声道,“白费力气,长得半点不像我。”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问道。


  小团子玩得专心,没理会他,当然,就算她听见了也是啊半天啊不出个所以然。


  傅应绝也没准备采纳什么,自顾自道,“没名字?那我取一个。”


  似模似样地沉吟片刻,“你这一辈从锦字。”又抬头看她一个被裹成一个球的小身子。


  “梨?傅锦梨。”


  男人一字一顿,越品越满意,“不错,就叫傅锦梨。”


  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崽子全然不知,自己就被这样敷衍地冠上了伴随自己一生的东西。


  始终还是刚出来,没玩一会儿那眼皮子就忍不住一下一下耷拉,困极了。


  傅应绝故技重施将崽子拎起来,陡然凌空的小团子双眼迷瞪一下,


  “啊......”


  随手一扔那团子就落在了床榻里侧,小人沾着床,也不多闹腾,脑袋一别就沉沉睡去。


  折腾了许久的傅应绝吐出口气,一整晚了这才得以仔细看这个心肝肉似地护了三个多月才等来的小崽子。


  睡得很香,小嘴还小幅度吧唧几下,爪子也从衣服里挣扎了出来,握着小肉拳举在脑袋旁。


  一对小龙角,一头银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异类。


  半晌,傅应绝嗤笑一声,扯上被子也转头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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