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旻沉思片刻，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
以他们的认知，他们几乎已经认定杨陌的布实际就是木棉布。
他不过是用这种稀缺的布来欺骗那些没见识的布商。
只要他们上当了，蔡家的生意也就垮了。
到时候杨陌给他们交什么布，还不是他说了算。
那些布商说好拿捏也是好拿捏的。
“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蔡旻重重一拍大腿。
“只要我们压低布价，让那些人回流就行了。”
“我们只需要撑到杨陌撑不住即可。”
蔡旻盘算得很好。
压低布价，让布商们看都有利可图。
等不及杨陌的白叠布的布商肯定会选择蔡家。
到那个时候，蔡家还可以暗中让布商们去逼杨陌交货。
杨陌交不出货，自然信誉崩塌。
木棉布，亏杨陌能想的出来。
险些被他蒙骗过去！
有了这个底，蔡旻顿觉信心大增。
接下来，只需要动用蔡家的财力物力扛过这一阵即可。
一众蔡家的人被蔡旻的话鼓舞。
此时的他们都把杨陌视为大敌。
他们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想要把杨陌拉下马。
“家主，你发话吧，需要我们做什么？”蔡家的人们期待地看着他们的家主。
蔡旻冷冷一笑：“好！”
“要做就做得狠一些！”
“我们将布价压到成本价，看那些布商回不回来。”
“另外，放出风去，就说杨陌的布根本就产不出那么多来。”
蔡旻深知布商们的痛点。
他们定的布都是当年买当年卖。
如果没有进到布就意味着接下来一年没得生意做。
整个一年就要喝西北风。
若是杨陌交不出布匹，他们一定会动摇。
“可是，家主，若是这样，咱们今年可就相当于什么都没赚。”也有人不误担忧地说。
蔡旻摆了摆手：“无妨，把杨陌击败后，一匹布卖多少钱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到时候亏掉的全部再赚回来便是！”
几日后，整个随州城都开始流传一则消息。
杨氏百货的白叠布产量极低，他们不过是想把大家的钱圈走。
很多布商们开始惴惴不安。
毕竟他们没有像江南西路的布商那般拿到货到付款的待遇。
他们的货款可都是实实在在押在了杨氏百货那里。
荆湖南路的布商们最先坐不住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布市那边传出了另一则消息。
蔡家的布降价了。
而且是大降价！
现在的价格只有去年价格的三分之一。
蔡家还保证可以足量交货。
这下，布商们更加惴惴不安了。
一方面是对杨氏百货交货能力的怀疑。
另一方面，是对蔡家实力的信任。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买蔡家的布居多。
这种不安，让他们集体来到了杨氏百货门口。
“退银子！退银子！”几个蔡家人假扮的布商在门口带头叫唤。
荆湖南路的布商们也忍不住跟着附和起来。
“退银子退银子！”
赵才从铺子里走出来对他们拱手：“各位老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们这群骗子！”布商们群情激奋。
“你们根本交不出那么多布！”
赵才刚要解释，却被杨陌拍了拍肩膀。
杨陌对赵才轻轻摇了摇头：“不要解释，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赵才抿嘴点头，让出了身位。
杨陌来到铺子门口的台阶上。
他看着台阶下激动的布商，微微一笑：“各位老爷，咱们先前都是有签订契约的。”
“契约中载明，若是买方想要退款，则需要支付违约金。”
“今日，我便承诺大家，随时可以退，违约金也不必付。”
布商们闻言，嘁嘁喳喳议论起来。
“这是咋回事？”
“违约金也不要了？”
“而且，还可以随意退？”
“是不是咱们消息有误啊？”
蔡家的人看到布商们的疑虑，心里发慌。
他们开始挑头叫道：“别故弄玄虚了！退银子退银子！”
“蔡家那边的布又便宜了许多！”
听到他们的叫喊，布商们咬了咬牙，决定退款。
他们还是想做点稳当点的生意。
“退银子吧，我们感谢杨爵爷的宽容。”布商们下定决心。
杨陌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里面请。”
“我们将收取的货款退还给大家。”
杨氏百货的二楼洽谈室中，赵才将当初签订的契约拿出来。
在他们领取到自己付的货款后，赵才一一撕毁那些契约。
布商们看着自己的银票回到手中，心里的不安稍稍减少。
接下来就该去蔡家进货了。
他们甚至在想那些还没来退款的江南西路的商人们会有多惨。
待全部退款处理完毕，杨陌对他们叹了口气说：“很遗憾，你们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如今你们选择了退款，若是以后再来进货，便要往后排了。”
“以我们的产能，新订单可能要排到半年后了。”
这群布商们此时正沉浸在拿回货款的喜悦中。
没有人把杨陌的话往心里去。
待他们纷纷离去后，庄若南皱眉问杨陌：“相公，为何不收他们的违约金？”
“这样岂不是便宜了蔡家？”
杨陌微微一笑：“这一招很好拆。”
“不过是蔡家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赵才！”
赵才忙上前：“陌哥儿，请讲！”
“接下来我说三件事，你务必做好。”杨陌沉声道。
“第一，将收取的货款全部退回，从此开始全面实施货到付款。”
“第二，在随州晚报发布招工信息，招收五千名纺织工人。”
“第三，发动八闽路的布商向蔡家发起假一赔十的索赔。”
赵才闻言，皱了皱眉：“陌哥儿……”
“按我说的去做！不得有误！”杨陌坚定地说。
“是！”赵才不再迟疑。
庄若南沉思了片刻问：“相公，我们招那么多工人干嘛？”
杨陌笑道：“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此消彼长。”
“那些布商肯定拿钱去了蔡家买布。”
“这时候我们便要釜底抽薪。”
“把他们的工人都挖走，正好来给我们提高产能。”
“要知道，熟练工人是多么宝贵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