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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万年冰洞

听胡八一这么一说,萧然心里此时的感觉,就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萧长风能找到这个铜树枝一样的铜板,自己在这个所谓的藏神局里活了这么久,肯定已经把这里的环境都摸清了,甚至知道两个女人蝇不能碰面,否则会为了争女王的地位大打出手。
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萧长风一直躲在这里不露面,让外界都以为他失踪甚至死亡,而在与他们碰面之后,又突然决定和他们出去,甚至要带他们去找天陵散人。
有问题就问,何况是亲爹?
萧然收拾好背包背到身上,问萧长风道:“那个……爸,你这么多年躲在这,怎么不回家找我们呢?现在看见我了,怎么就突然又决定回去了?”
萧长风张着嘴说道:“你,你……我……我……”
他“你你我我”半天,急得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但好像萧然这两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让他更加简单的语言系统崩溃了,他又开始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胡八一和胖子赶紧拉住了萧长风,徐二也在一旁劝道:“萧岗,大爷好像现在脑袋不太机敏,等出去的,回了家再问哇,能寻见就是好事么……”
胡八一连连点头道:“徐二说的没错,这些事回去慢慢聊。老爷子一个人在这待这么久,就算普通人脑子都得不正常,何况他为了活着,还得一直费脑子。”
萧然无奈,本来只是想友好地问问萧长风这几年的情况,顺便套个话,没想到把自己搞得像个逆子一样。
这时胖子的声音也悠悠响起:“就是……何必呢,好歹你亲爹都回来了,家里还有钱,不像我,亲爹没了,钱也没了……”
胖子的语气听上去好像看破了红尘一般,无力且怅然。萧然回过头去看,见胖子正盯着空荡荡的手掌心两眼发痴,看来是萧长风的那块金疙瘩也消失了。
刚才他只是为了给众人展示,一念之间造出来的金疙瘩,自然留不了太久。
此时萧长风拎起那个和胖子同款的背包,好像逗小孩一样在胖子眼前晃了晃,里面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胖子的眼里顿时有了神采。
“哦!我都忘了,我的那些宝贝让老爷子给拿着了,终究是不亏啊!”胖子笑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叮嘱道:“老爷子,你这个包,不会等下也突然没了吧?可别半路全都撒了啊……”
萧长风摇了摇头,抬起一只手伸展了五根手指说道:“五天……至少……”
“五天啊!五天……五天……”
胖子一边说着,脸上突然又挂上了贼溜溜的笑容。胡八一见状,立马明白了胖子在想什么,拍了他一把道:“你别动歪心思啊,想着让老爷子给你变出个什么宝,先卖出去,等五天以后消失了也怪不着你。咱倒斗儿本来就够损阴德了,你这纯粹是行骗,不怕真的遭了报应……”
“老胡,你想哪儿去了,我真要骗也就是骗骗那些个老外,还能骗自己人吗?话说回来,你说的那种是砸招牌的事儿,干个一次两次还行,干多了那不砸招牌吗?以后谁还收咱的货?再说老爷子的脑子也受不了啊,我也就是自己琢磨图个乐,你放心吧……”胖子说。
两人斗着嘴的功夫,几人都已经把行装收拾妥当。萧长风背起背包,把那块破铜板子往怀里一揣,拖着洛阳铲就朝巨石的方向走去。
其他四人跟在他身后,路过那具形似萧然的尸体时,几乎每个人都打了个冷颤,或许是都联想到了萧然。
萧然朝着萧长风喊道:“这个……要不要埋了?”
萧长风没回头,但肩膀明显抖动了一下,接着摆了摆手说:“你们不……不用管……”
四人见状,只好不再理会那具尸体,按萧长风的指示,一起推那块巨石。
巨石稍微摇晃了一下,便朝着墙壁的方向挪动,似乎并不费劲。萧然低头看,才发现在巨石下方竟然有粗糙的滑轨,正如夏娘庙下那个圆形石卵一般。
与此同时,巨石旁边的一个隐蔽的石门也缓缓抬起,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等几人把巨石完全推到墙边,石门也完全抬起,萧然转过头,见萧长风不知何时已经在那具尸体上盖了一个低矮的土堆,也算是让它入土为安了。
反正还不等它腐烂,八成也就消失了。
“乖乖,这里面是个卧室啊,桌子椅子床,啥都有,连收音机都有啊!就是不能用啊……”
胖子的声音从那个石门后传来,萧然也走了进去,见石门后的空间,确实摆放着各种造型带着缺陷的家具,还有塑料玩具一样粗糙的收音机。
紧挨着左边墙壁的,是一个上下铺,粗糙到让人极度怀疑它的坚固性。
萧然看得出来,这个“房间”的陈设和结构,正是他们家那个筒子楼里的老房子。这些都是萧长风想象出来的,只是想满足自己对家的思念。
或许是刚才短暂的休息中,萧长风见到儿子的惊喜和往日的思念都太过强烈,就弄出了一个想象中的萧然,而萧然则因为自己的幻想,给那个假萧然安上了人蝇的特征。
萧然想起在前往这个密室的路上,萧长风曾说过萧然变了,看来萧长风脑海中萧然的形象,一直都是那个穿着海魂衫和军绿裤子的青少年。
此时萧长风也走了过来,在胡八一和胖子的帮助下把靠着里侧墙破书桌移开,手扶在“窗户”的把手上用力一拧,墙壁竟然以窗中缝为轴转了九十度,墙后又是一条通往下方的通道,一股寒风从通道下方涌来。
几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萧长风此时也没有了遮掩的必要,把手伸进怀里停了一会儿,便掏出了一个和几人同款的狼眼手电。
他用手拍了拍手电的光,确认好用之后,便招呼几人跟着他往前走。
墙后的石阶也是天然石板修成,高低宽窄不一,一不小心就会打滑。而且越是往下,石阶上就越是滑溜,上面还结着薄厚不一的冰。
石阶不断旋转拐弯,但一直向下而行。萧然几人举起手电照了照两侧墙壁,可以看见在墙壁的上方,也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六边形孔洞,可以想象在这些孔洞之后,也是一条条宽宽窄窄的通道,那些姥蟊也是从这些孔洞中来往穿行。
那这道阶梯,应该就是供那些被姥蟊控制的人蝇使用的。萧然他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些姥蟊是通过寄生在人兽的脑袋上,以获得更多的生存方式和生产能力。这个藏神局里的石窟石殿,还有一些通道应该都是那些活尸一般的人蝇奴隶建造的。
萧然正在想着,突然身后的徐二喊了一句:“有死人!”
萧然等人赶紧把手电移向了徐二所指的位置,只见一个表情和动作鲜活的人正嵌在墙壁之后,逼着眼睛正对着他们。
在这个人的旁边,则有一个突眼凸嘴的人蝇,同样是闭着眼睛,与那个人并排而立。
“这玩意儿是壁画啊……不对!是冰啊!”胖子喝到。
几人后退几步,让手电光的照射面积加大,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两侧的墙壁已经成了冰壁。而在冰壁之中,则立着一个个长着四肢的人和长着十肢的人蝇,好像标本一样相当整齐的排列在其中。
这些人的服装发饰能一眼看出是古代人,尤其还有一些衣皮髡发的人,能看出是蒙元时的一等人。
手电移向前方,手电光可以照到的尽头,石板路越来越窄,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门洞,门洞后则是一片皑皑,可以看见通道完全变成了冰路。
萧长风指了指那个门洞,说道:“万……万年……冰洞。从那里……出去……”
说罢他便转头继续向前走,完全无视了冰壁上那些被封住的尸体,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四人跟在萧长风身后继续往前走,待通过了那个低矮的门洞后,手电光可以照到的地方已经全都是厚实的坚冰。
手电照向上方,看不见顶,只能看见不少和之前一样各种类型的尸体立在冰壁之后,身体微微向前倾,好像俯身看着他们这些活人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的双手都叠在一起,好像在身前捧着什么东西一样。
“老胡,这些人是怎么排着队进了这冰里的?感觉跟耍杂技一样……”胖子问。
胡八一想了想,紧了一下领口说:“这个万年冰洞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好像一个天然的冰箱。老爷子都说了,这是万年冰洞,那这些尸体肯定不是冰洞形成的时候在这的。如果我们猜错,是后天浇筑的,先把人顶在冰面上,再往上浇水或者其他液体类的东西,人自然就和冰壁冻在了一起,看上去好像是嵌在冰里一样。这就跟冬天舔铁栅栏,舌头会黏住是一个道理。”
萧长风转过头,什么都没说,但对着胡八一竖起了大拇指,对胡八一的解释表示了肯定。
萧然把手电慢慢向下移,照到了斜上方的尸体。他伸出手摸了摸尸体外层的冰面,感觉那种触感并不是完全由水结成的冰,似乎还有一部分是和上面通道及虫巢一样的蜡质物。
此时,在四周的冰壁上,突然有点点的绿光幽幽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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