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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5. 所思所想

成田宽之一口一个大明星,不阴不阳的还了个软钉子回去。<br/><br/> 但也仅此而已。<br/><br/> 瞧不上中森明菜的出身是一码事,看小舅子旳面子为她奔走是另一码事。而岩桥慎一言语之中,把中森明菜当成是他自己的家里人来维护,那就又成了另外的一回事。<br/><br/> 在已成定局的现在,成田宽之倒不是因为感到不满才说这种话,但也休想让他即刻改口。他就是这种人。<br/><br/> 这一点,多少是他平时表现出的那份热情的客气的另一种体现方式。<br/><br/> ……<br/><br/> 朝子的厨艺,标准的如同一份模范答卷,连味道也工工整整的。岩桥慎一跟姐姐商量,“下次,让明菜也一起来,行吗?”<br/><br/> 朝子抬起眼皮,露出个为岩桥慎一的措辞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成田宽之在旁边直笑,笑容里有一半是为了掩饰对小舅子这份紧追不舍的意外。<br/><br/> 岩桥慎一当着他的面这么问朝子,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br/><br/> 姐夫和小舅子之间暗戳戳的较劲儿,以朝子的点头同意宣告结束。两个人若无其事,翻过了这一页。朝子即使觉察到丈夫和弟弟之间一时的微妙气氛,也绝没有探究的兴趣。<br/><br/> 这一页揭过,饭桌上,成田宽之与岩桥慎一相谈甚欢。<br/><br/> 无论是艺能界如今的动向,还是正被事务所力推的年轻演员们,又或者是社会事件与国际局势,这两个人都能聊得起来。<br/><br/> 朝子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置身事外。忽然,岩桥慎一把话题抛向了她。<br/><br/> “姐姐,之前接受的采访的后续如何?”<br/><br/> 岩桥慎一还记得朝子接受女性杂志的采访,做了期有关于贷款纠纷问题的科普。他忽然提起,朝子略作反应,告诉弟弟,“源源不断。”<br/><br/> 回答了这句话的一瞬间,朝子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个坐在她面前,把脸埋进手心里的女孩子。<br/><br/> 受贷款纠纷所苦,前来咨询的人当中,不同年龄、不同出身的人都有,掉入借贷漩涡的理由也各式各样,情绪激动者也不在少数,但所有的来访者都是为了自己。<br/><br/> 除了那一个人。只有那一个人,为了她的朋友而来,为了她的朋友而哭泣。<br/><br/> 是什么样的友情,值得为了一个人紧张不安、落泪哭泣呢?朝子本以为,水野美穗和朋友之间或是相识多年,或是曾有过什么深刻的共同经历,但其实只是因为一部电视剧而相识。<br/><br/> 还是中森明菜主演的电视剧。<br/><br/> 朝子没有看过那部什么《可爱的季节》,过后去了解,才知道是一部描写了两个都市女性之间友情的电视剧。<br/><br/> 因为一部友情电视剧而成为朋友,其中一方又刚好失踪了。<br/><br/> 朝子起初下意识以为,水野美穗是看电视剧把自己代入进去,入戏太深,因而将在现实之中认识的朋友,看作了人生的挚友。但立刻,又在心里自行推翻这个想法。<br/><br/> 不应该如此武断。<br/><br/> 成田宽之这时也记起这件事,笑道:“没想到慎一君对这件事这么在意。”朝子会接受杂志的采访,成田宽之觉得,这是她的事务所在趁机招揽顾客。<br/><br/> 但是,岩桥慎一把这事放在心上,就让成田宽之不能理解。<br/><br/> 成田宽之出身家庭作坊的普通中产之家,拼命努力考上东大。入职电通以后,从当牛做马的新人起步,忍耐着四周关系户环绕的压力,提防同事之间的算计,熬过内部的派系倾轧,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前途一片光明,所走的每一步也都精打细算,没有允许出错的余地。<br/><br/> 这样的他,极度厌恶把生活过得乱七八糟的人。对陷入贷款纠纷的人,也认为一切都是这些人对自身估计不足,对自己的生活缺乏规划,得过且过,属于是咎由自取。正因如此,也就无法理解,为什么岩桥慎一这个事外的人,对这件事如此记挂。<br/><br/> 成田宽之侃侃而谈,“这种采访,就算朝子不接受,换成是别人效果也一样。”所以,这个采访才是没有意义的。<br/><br/> 这话其实没错,换成是任何一个有执业经验的人,都能配合杂志完成这场采访。<br/><br/> 然而,如果是换成谁去做都无所谓的一件事,就与朝子一贯奉行的“不做多余的事”的行事宗旨背道而驰。<br/><br/> 岩桥慎一起初认为,朝子会去接受采访,是为了捕捉目标的客户。但当他认识到这一点,便在心里确定,朝子答应接受采访,不仅是出于这份公事公办。<br/><br/> ……<br/><br/> 成田宽之的传呼机响起,他跟小舅子道声抱歉,起身去回电话。<br/><br/> 突然之间,成了姐弟两个面对着面的情形。岩桥慎一看着姐姐,提起来一件事,“之前,和事务所的渡边桑聊天时,她说过,‘身为艺能界的从业者,对大众是有责任的’。”<br/><br/> 朝子心中一动,回道:“渡边桑是位有格局和魄力的人。”<br/><br/> 岩桥慎一点头,“这话一直记在我的心里。”他话头一转,“姐姐也在想差不多的事吧?”<br/><br/> “我可没有那样的胸襟。”<br/><br/> 朝子眼都不眨,否认道,“也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能力。……这和艺能界的从业者,为大众提供抚慰人心的作品,是不同的两回事。”<br/><br/> 岩桥慎一承认,“这倒是。”他有些为自己话语中的随意而惭愧。<br/><br/> 朝子打量弟弟,回味他刚才的话,到底还是多说了两句,“成田认为一切都是去借钱的人的错,这种想法,也不能说是冷酷,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规划,本就是件危险的事。”<br/><br/> 她能够理解成田宽之,但是——<br/><br/> “但是,姐姐其实不这么想?”岩桥慎一提问。<br/><br/> 朝子回答他,“我也不认为借款人是无辜的。会落入那样的漩涡,自己要对自己负起很大的责任。”她顿了顿,“但是,就如今这个时代来说,会走到那一步,不能够仅仅归结为这些人是咎由自取。”<br/><br/> 朝子难得和弟弟吐露些真心话。<br/><br/> 话说得深入了,心情上多少好像也变得亲近了。聊着这个话题,朝子一瞬之间,又下意识想起那个在她面前哭泣的水野美穗。<br/><br/> 岩桥慎一留意到她的表情,“姐姐想到什么了?”<br/><br/> 朝子却断然否认,“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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