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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踌躇

深夜,藤峰凌子家。
藤峰茶作翻来覆去没有一点睡意,心事重重,头疼般的在床上坐起。动作很轻,但依然吵到了今晚睡眠较浅的藤峰里奈。
“怎么了,老公。”轻声问道。
“里奈,对不起。”
“怎么好端端的道起歉来了?”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升职,虽然这种事情不应该告诉你,但目前现状来看,你和凌子必须小心谨慎了。我不仅仅是警视厅的警视正,还是国际刑警组织成员。”
“什么时候,你怎么。”里奈满脸写着问号。
“我也算是半个卧底,酒井警视是我的属下。酒井警视的死,若我猜的没错,便是那个犯罪组织的行动。现场不留一丝痕迹,包括监控里的人,人间蒸发一样,这些都是他们的惯用手法。他们已经开始出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给你和凌子保证最大的安全。我也曾想过将你们移民出去,但那是个跨国际犯罪组织,离开我的视线,我只怕你们更加危险,所以,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和凌子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害怕会失去你,呸呸呸,当我没说,老公,答应我,任务结束那天,下班回来吃我煮的饭。”
“好,我答应你。”
早上,警视厅。
“佐里,我花了大半个晚上看完了风见警官给我的监控视频,得出结论与风见警官一致,原田道一时间误差过于悬殊,时差一小时,这一个小时够他做很多事情了。”井一说话面不改色。
佐里默不作声点点头,整个警视厅的气氛都很压抑,每个警官都在不作声地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无人说笑。
“还有其他吗?”
“另外有一突破发现,半夜两点十五分阿部努的妻子阿部紫衫被监控拍下。”
佐里迟疑道:“我已经拜访过阿部夫妇,他的妻子明明是在案发第二天下午五点多回家的,难不成他们是在说谎?警部,您确定那是阿部夫人吗?”
“确认,已经对图像进行解析对照了。对了,你那边进度怎么样?”
“今天一大早我便去森谷医院查过监控,小川红达医生的确当晚在办公室值班。我查看了医院七点后的走廊监控以及进出口监控,走廊很清楚拍到了小川医生的活动,并且进出口并未拍到他。”佐里完完整整复刻道。
井一若有所思地倒了两杯茶:“我这里看中村零芽小姐也可以排除嫌疑了。那也就是说疑点在于阿部夫妇,和原田道一,当然不排除会有其他人作案。”
“阿部夫妇其实可以拆开分析,在我观察看来,阿部努先生真的觉得他的妻子是在下午五点多回来的,但阿部紫衫我表示极大怀疑,她非常抗拒我与阿部先生讨论的话题,并且下意识看向了阿部先生,有那么一瞬间表现出对阿部先生的恐惧和谨慎,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佐里感到有些口渴就小啐了一口茶。
“今天中午去问问吧,看看他们又会编织怎样的语言来弥补自己撒的谎。若是出现前后矛盾,逻辑接不上的情况,就容易破案了。”井一胸有成竹,对本次案件很有把握。
东都大学,教学楼走廊内。
“Jolene,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是有关组织的事情吗?”
“Sharon,我找你并非是组织的命令,而是我私人问题。”纯优藏着掖着难以开口。
洵秋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一副警惕的神情防着纯优,开口道:“说,什么事。”
“你也是制药的,你有没有听过JL-32”
“对不起,这药剂并非出自我手,我并不了解。”话还没说完,洵秋撩起卷发,怀中夹着几本教科书转身要走。
纯优怎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她什么都没有考虑,直截了当地扯住了洵秋的衣袖:“你等等,Sharon,你能跟我说实话吗?我也知道你跟Claire有联系,这就已经暴露了你在组织中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虽然说你是策反,但我不理解为什么Joe会如此信任你!我也是穷途末路了,我只求你能帮我拿到JL-32的化学成分。”
“你被下药了?”
“没有。”
“哼,那就不算穷途末路,管好你自己,做好你的事情,一切都会变得轻松。不是我不愿帮你,以我的权限,真没办法做到,你太高看我了,我在组织里的地位可是不及你啊。”洵秋用鼻子不屑地哼出重音。
失落感涌上心头,失望充斥全身,有气无力地撒了手:“打扰你了。”
“Jolene,人生如戏,只有活着,才能把游戏玩下去。”
阿部努家。
阿部努先生倍感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搓搓手:“呃,警官,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
井一下意识看了坐在一旁的阿部紫衫一眼,对阿部努说道:“您告诉佐里,您的夫人是在七月二十六号下午五点多回到家的,但从监控录像中,我们奇怪地发现您夫人在七月二十六号凌晨两点十五分经过居民区的一处拐角,您怎么看?”
突然抛出让人猝不及防的问题,阿部努一怔,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阿部紫衫,不解道:“这位警官说的是真是假?你明明就是下午五点多回来的啊。”
紫衫再一次神色恐惧,慢慢握住了阿部努的手,结结巴巴:“我,不是的,警官,您一定是看错了。”
话音刚落,井一从口袋里拿出U盘,轻轻放在茶几上,缓缓推向夫妻二人。
“我们已经进行过人像分析,您要不要过目?”
眼泪水快绷不住了,低着头不敢对视。
“紫衫,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你竟也瞒着我?”
“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本是凌晨两点多回来,但当我经过那个垃圾桶时,我是想顺便把手中的咖啡丢进去的,只是,只是我看到垃圾桶里有一个死人,再一细看发现竟会是我们的邻居长田裕涛。虽说当时天很黑,看的有些模糊,但那样的死状真的太恐怖了。我被吓得连连后退,那个时候,我的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我害怕警察或者邻居会觉得我是杀人凶手,不仅仅是因为时间,还有我们之间的怨恨破事。可我想,若是能避开这个时间段,那我的嫌疑就能洗清,所以我在附近找了住宿住下,等第二天下午再回去。可我真没注意到这一幕会被监控拍下来。”
阿部紫衫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用手背粗略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似乎很委屈似的。
佐里与井一二人面面相觑,看着丈夫细心地抽出一张纸巾为妻子拭去泪水,安慰道:“先别哭啊紫衫,有误会把误会说开就行对不对?”
佐里赔笑道:“阿部夫人,我们没有指认你是凶手的意思,只是想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毕竟此事与您的口述不一致对吗?”
紫衫带着抽噎声点点头:“对不起,我从小泪点就低。”
“您有证据可以证明您说的是真的吗?”井一质问道。
“除了,除了住房记录以外估计是没有了。”
“住房记录并不能证明您那天晚上没有抛尸,我想这一点您也很明白。”佐里补充道。
“我知道,但我,但我真的不会去干这种事情啊。而且我抛尸我得有行凶时间吧?我哪里有行凶藏尸的地方啊?”极力辩解。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若有事情不明我仍会前来拜访,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井一起身示意道。
“好,慢走。”阿部努努力平复心情,送客。
出了门,两人并排走着,佐里指了指前面被警戒绳围起来的垃圾桶:“这就是案发地点。”
“是的。不过想起来你那天真是把我们都吓到了。”井一笑着调侃道。
佐里无所谓地耸耸肩:“还好吧,低血糖,老毛病了。对了,当时警方搜查现场证据时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凶手不过是抛尸,细心点也很难留下痕迹。”
“那法医那里的死亡报告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动脉流血过多而死,另外身上有几处伤痕。嘴唇缝绞,脖颈处和手腕处有绳子勒过的痕迹,脖子左侧有不明显小孔。死亡时间在七月二十五日下午四点至次日凌晨一点半。”
“当天杀,当天抛,死前折磨,我猜测,那个小孔应该是针孔。先绑后杀,估计会采用药物迷晕的手段。”佐里随口说说。
“嗯。喏,到原田道一家了,我们去看看他在不在家。”井一应声道。
佐里上前敲门,幸运的是,原田道一开门了。
“警视厅搜查一部警部旗木井一,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哦,请进。”道一自觉拿出拖鞋,询问道:“上次这位伊藤侦探就前来找过我,这今日又有些什么事情?”
“我们警方调查过监控,您在七月二十六日凌晨一点多经过监控,但您告诉我们您是在七月二十五晚十二点左右到家的,这样的时间差过于悬殊,我只是想问明原因。”
原田道一愣住了,故作镇定地回想:“莫不是我自己记错了时间?”
佐里开口道:“我想这样的几率非常小。您是开夜班车的,您也明确告诉过我末班车是几点结束。您有固定的下班点,固定的回家路线,您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回家时间,除非那天您做了平常未做之事耽搁了时间导致自己没能记清。但这就产生矛盾,您并没有告诉我那天回家路上做了什么其他事情。”
“我真的只是当时被你突然问起没想好答案就说了,就只是记错了时间而已。”道一没有理由地狡辩着。
“您那天回答我的时间,可是一步一步自己算出来的,您觉得我会相信您的说辞吗?如果你不是凶手,那很简单,你把时间段里的事情说出来,我们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相反,您若越是隐瞒,我们只能越是怀疑您。”佐里淡定地点出了原田道一的漏洞。
“也没什么,我只是去附近的公园散了个步而已,每个人都有烦心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讲?”
“我以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可以省略。”道一不服气地撇过头。
“有人可以为您证明吗?”
“没有,大半夜的,也只有我这种开末班车的会顺路去散散心。”话里话外表达自己的不满。
“您一点多到家,洗洗漱漱之间,您真的没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吗?”佐里继续提问。
道一情不自禁瞟了一眼坐在一旁不说话的井一,反应:“没有。”
佐里头疼似的叹了口气,单手撑头,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伊藤佐里家。
“叮咚。”
一声门铃,原本坐在客厅沙发拿手机一角抵着头想心思的纯优幡然醒了过来,迫不及待就去开门。
“午好,纯优姐姐。”
看着好久不见的有栖真雾客客气气地向自己打招呼,纯优实在不能将两者联系起来。她拉着真雾的手邀进屋,做果汁的功夫,纯优抱歉道:“麻烦你大老远的跑过来,我真是不好意思。”
真雾耐不住性子从沙发上悠闲地走到厨房:“这有什么,我一个人呆着可无聊了,我可巴不得纯优姐姐找我呢。欸!尝尝我做的冰淇淋,做好之后我就放在装满干冰的铝箔保温袋里给你带过来了,咱先拿两个尝尝?其他放冰箱吧,等凌子姐姐和伊藤侦探回来也一起尝尝?”
“啊,好啊,谢谢你了。”
“没事。”
坐在客厅,两个女孩喝着果汁,吃着冰淇淋,吹着空调,谈了好多话题。
谈笑之际,纯优渐渐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小声问道:“真雾,你知道影吗?”
真雾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影?什么东西啊?新出的动漫吗?”
纯优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表达,手无足措,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还记得之前见面的时候,我因考试要临走时,你说,你认识我。我那个时候没注意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当我回想起来时,明白了些什么。”
“对啊,我认识你,没什么问题。”
“当我迟疑时,你又换了措辞,你说,你知道我,最后你更是知道我毕业于哈佛大学数学系。少有人知道我的毕业院校,真雾,说实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姐姐告诉我的。”真雾不敢再往下说,悄无声息低下了头,像个犯错的小孩。
“你姐姐,是谁?!”纯优的神情再一次严肃起来。
“我不能说。”
“真雾,伊藤佐里被下了组织的药剂,若再无解毒剂,他离死亡已经不远了。我已经试过所有的可能性,你是我最后机会了。”
真雾恍然间抬起头,面露不可思议,惊呼道:“怎么会这样!可,可我并非组织成员,我姐姐才是,我......”
双手合十,真挚祈求道:“真雾,我知道组织里的规则,你说你并非组织成员,但你却后的自在,活的无忧无虑,又知晓组织内幕,如若你的姐姐地位不高,或者说在我之下,这都是不可能的。以你姐姐的权限,肯定能拿到我想要的,真雾,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就这一次,我真的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了,帮帮我好不好?”
眼里不再是曾经的冷清,不再是曾经的无所畏惧,而是现在的无能为力。
她不忍心,不忍心看到莫可奈何的纯优,她心里更明白伊藤佐里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人助我,我又为何不能助他?
“姐姐,你想要什么?”
试错多少次,终于等到这句话:“JL-32的药剂成分。”
“我记下了,姐姐,且在等我几日,好吗?”
“真雾,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相视,莞尔一笑,她有着小孩子的天性,也有着成人的心性。
无可奈何花落去,可花,还能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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