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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一路向北

  整座青州城都是一片哗然。


  那道光芒是如此的璀璨绚烂,遮掩了群星,照亮了夜空,通明的灯火与霓虹彻底暗淡,它横空而过,刹那间像是世界唯一的色彩。


  它才青州城的上空消失。


  或者说是坠落。


  每个人都极为好奇,想知道那是什么,从哪里来 ,为什么会消失在青州的上空。


  那个过程极为短暂。


  但还是有人恰好拍到了照片。


  茫茫夜空中,那道七彩纷呈的光芒出现在照片里,像是惊艳了整个世界。


  作为资深的天文爱好者,何亦水可以说是最早发现那道光芒的人之一,她在自己重金购买的天文望远镜里看到了那道光芒,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的模糊,专业级的天文望远镜勉强捕捉到了光芒不断闪烁的画面,她看不到光芒之中是什么,但却可以比大多数人更清楚的欣赏到他的姿态。


  那是仿若在夜空中滑行一般的优雅与急速,光芒每一次的闪烁,都会跨越数千上万米的夜空,继而在空中留下一道明显的不可思议的光线,它笔直的前进,如此的专注,又是如此的执着。


  光芒一闪而过,刹那消失。


  何亦水有些怅然,继而又变得有些兴奋。


  她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给自己最好的闺蜜发送了一个语音消息:“目童目童,你看到没有,那颗流星,太漂亮了,应该是一种很罕见的陨石哦,我这里有录像,你没看到我给你发过去一份。”


  手机那头的李目童没有回应。


  因为那颗流星此时正站在她面前。


  何亦水或许是最先发现流星的人之一。


  但却绝对不是最先感受到流星的人。


  王月瞳才是。


  或者说,青州极个别的惊雷境高手才是最先感受到那颗流星的人。


  这不是流星。


  而是剑光。


  纯粹的剑光。


  剑光是如此的凝聚纯粹,又是如此的完美,它飞过了青州城,李目童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种可怕到极致的压抑与冰冷。


  在这种仿若可以轻而易举的撕裂一切的锋芒前,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她不曾去过东欧,也不曾见过当世真正的天骄,她的感知也未必准确,但横空而过的浩然剑光,在她的感知中似乎已经超越了记忆中的父亲。


  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脸色雪白。


  名为潮汐的小女孩在她怀里睡得正香,正轻轻裹着自己的手指。


  透过客厅的窗户,她眼睁睁的看着天边那道剑光直接冲着自己的房子飞了过来。


  客厅的窗户刹那之间粉碎。


  没有清脆的声响。


  坚硬的玻璃在一瞬间无声无息的变成了最细微的粉末。


  那道剑光飞进了客厅,出现在她面前。


  李目童的娇躯一瞬间绷紧到了极致,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女儿。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死死的咬着嘴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不通对方是怎么找到他的。


  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更不知道对方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她的眼神轻轻颤抖着,抱着孩子,最终变得坚决起来。


  视线中是一道黑影。


  七彩纷呈的光芒正在他身边缓缓散去。


  黑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似乎是一个人,但浑身上下都被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包裹着,黑色的风衣上


  绣着无数繁复而华丽的金色纹路,大大的兜帽盖住了他的头部。


  李目童只能看到这件衣服。


  这件可以说是她见过的最为华丽而威严的衣服。


  但却看不到衣服里的人。


  她咬着嘴唇,抱着孩子,倔强的看着他,眼神逐渐镇定,镇定的有些灰暗。


  黑影也在沉默。


  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女孩上,一动不动。


  像是意外,像是错愕,像是呆滞,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王月瞳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情绪。


  他像是没有任何情感,沉静,漠然,安稳,犹如深海,犹如深渊。


  “你是谁?”


  李目童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黑影动了动,向前走了两步。


  “你在向前一步,我保证你看到的只会是两具尸体。”


  王月瞳平静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也不可能用我来威胁我的家族,还有...他。”


  她搂住怀里的女儿,眼神中带着深入骨髓的哀伤,但整个人却变得愈发坚决。


  黑影僵硬在原地,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李目童愣了愣。


  视线中,黑影缓缓抬起了手掌,他的动作很慢,也许是怕引起什么误会,所以可以说得上是小心翼翼。


  轻微的撕裂声中,李目童的领袖出现了一个手指肚大小的口子。


  一抹微光离开了李目童的领袖,停留在了黑影的衣袖上。


  淡银色的光芒在黑影的手中不断旋转跳跃,无比急切,又无比的兴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李目童看着自己贴身带了快两年的‘吊坠’,内心猛然疼了一下。


  她的身体却缓缓放松下来。


  因为吊坠的反应。


  “你是他的人吗?”


  她勉强笑了笑,看着那一抹在对方袖口上跳跃的银光,轻声道:“这确实是他的东西,他想收回去的话,你就拿走吧。”


  十三重楼,碎心剑。


  两年前,他将碎心放在她身上一直到现在,这把剑一直都不曾离开过他,李目童眼睁睁的看着它飞到了别人手里,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影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碎心。


  这一刻,李目童清晰的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情绪。


  是犹豫,是迟疑,又是渴望。


  黑影动了动,似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碎心,然后又看了她一眼。


  如此反复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他的手掌抬了抬。


  精致的碎心悬浮在空中,银光闪烁,唯美而清冷。


  黑影的手掌中出现了一道细微但却又强盛到了极致的光芒。


  那道光芒将碎心包裹起来。


  一直颤抖着的碎心陡然静止,精致的小剑陡然散发出了一股无比凌厉锋锐的气息。


  就像是一直在漫长的沉睡中苏醒,碎心的剑气刹那之间强盛到了极致。


  黑影看了看碎心。


  碎心缓缓移动着,小心翼翼的,重新停留在了王月瞳身前。


  “什么意思?”


  李目童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这是他的东西,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黑影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黑衣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李目童听不到他的声音,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只看到对方抬起袖子,指了指她怀里的孩子。


  “潮汐是我的女儿。”


  王月瞳猛然尖叫了一声,抱紧了孩子。


  似乎是因为她太过用力,潮汐的小身子微微抖了抖,挣扎着哭闹起来。


  黑影明显有些慌乱,两只袖子都抬了起来,胡乱的舞动了一下。


  客厅里出现了一道气流。


  柔和安稳的气流将小女孩包裹起来。


  李目童的手掌一送。


  苦恼中的潮汐已经直接来到了黑影面前。


  “不要!”


  李目童的情绪似乎在一瞬间彻底崩溃:“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的声音有些绝望,带着哀求。


  黑影低头看着潮汐。


  一大一小相互对视着。


  这个角度,女孩似乎可以看到他的脸庞。


  不知道女孩到底看到了什么,潮汐哭闹的声音逐渐消失,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异常欢快。


  黑影弯着腰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潮汐,犹豫着抬起了一根手指。


  李目童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手指缓缓向下,最终落在了女孩的眉心上。


  一点完美而梦幻的光芒从他的手指中陡然绽放出来。


  光芒笼罩了整个客厅。


  王月瞳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徒劳的想要阻止什么。


  耳边潮汐的笑声还在响起,在七彩的光芒李,显得无比梦幻。


  光芒扩张,然后迅速消退。


  潮汐的笑声一直没停过,听上去无比开心。


  李目童手掌微微一沉。


  小女孩重新回到了她的怀里,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领口。


  李目童松了口气,抱紧了女孩。


  光芒彻底消散。


  黑影还站在那。


  他的气息极为明显的下降了一截。


  李目童愣了愣,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


  女孩的眉心处留下了一点微小但却无比唯美的印记。


  就像是一小块几乎难以察觉的菱形水晶,在灯光中闪耀着七彩的光芒。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那块水晶,感受到的是温暖,可在水晶内部,她却清晰的察觉到了一种足以摧毁一切的锋芒。


  如果说这是一块护身符的话,那这块护身符在整个黑暗世界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王月瞳怔怔的看着黑影,这样的礼物,她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从这一刻起,女儿的身上已经有了一种谁都无法伤害她的力量。


  她红润的唇角动了动,低声道:“谢谢。”


  气息明显下降的黑影呆呆的站着,看不出疲惫,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李目童怀里的潮汐。


  “别告诉他。”


  李目童低声道:“算我求你。别告诉他。”


  怀抱中的小女孩咯咯笑着伸出小手,朝着黑影的方向,似乎想要去抓住他。


  黑影后退了几步。


  李目童愣了愣,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视线中,黑影倒退着退出了窗户破碎的位置,在五层楼的位置上陡然坠落。


  那一袭黑色的华美风衣在空中尽情的舒展着。


  四层,三层,二层。


  闪烁。


  整个青州上空陡然亮起了一道无比绚烂的流光。


  流光飞跃高空,出现在李目童视线极尽处的苍穹,随即再次闪烁,瞬间离开了青州城的区域。


  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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