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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偏执狂

  第517章 偏执狂


  张元清刚乘着风冲出大厦,那道剑光就逼近十字路口。


  他当即意识到飞行是补救不了的,立刻施展星遁术,这才勉强追上剑光的尾巴。


  下一秒,剑光抵达十字路口。


  “嗡!”


  空气泛起涟漪般的褶皱,传来一声气波震动声效,就像大号鞭炮在水底爆炸。


  肉眼可见的,十字路口的虚空撕裂出一道六米长的豁口,黑洞洞的芥子须弥中透出磅礴的阴气和让人心底发寒的恐惧。


  犹如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周围的路人终于反应过来,之前是由于速度太快,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剑光的迫近。


  但在剑光撕裂芥子须弥的时候,爆发出的强光,以及骤然降温的寒意,让这些凡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纷纷望向十字路口。


  关键时刻,连续施展星遁术的张元清终于抵达,扬起手,啪的打了个响指。


  一抹星光混淆着灵魂之力扩散,瞬间覆盖方圆百米。


  车内的司机,电瓶车的骑手,以及徒步的行人,目光微微空洞,继而恢复,大家不再关注十字路口,自顾自的驾驶、行走。


  张元清松了口气,心说幸好控制住局面了,不然明天网上新闻的头条标题就是:


  #震惊!神秘二次元白毛女子在闹市破碎虚空#


  然后底下评论是宅男们争论这个白毛是哪部动漫的女主角。


  黑洞洞的豁口缓慢收拢,白毛元帅轻轻一踏,飘入空间裂缝。


  红舞鞋“啪嗒啪嗒”的跟了进去,誓要干掉傅青阳。


  “元帅,等等我.”


  张元清飞奔到逐渐合拢的豁口,一头扎了进去。


  画面陡然变化,阳光灿烂的城市街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气笼罩的古城。


  石板铺设的主干道绵延向黑暗幽静的古城深处,身前是一座高大的牌坊,挂着“鬼城”的匾额。


  主干道两侧古香古色的楼房,挂着的招牌更引人注目。


  感觉像是来到了灵异主题的恐怖游乐城。


  “嘶,这里的阴气浓郁到能把夜游神冻僵啊.”张元清遵从心的选择,向高挑曼妙的表姐靠拢:“元帅,您要保护我。”


  傅青萱威严而冷淡的“嗯”一声,如同女皇答应庇护她的子民。


  她瞳孔绽放灿灿白光,目光扫过鬼城,很快得出结论,淡淡道:


  “半神级道具,由多种灵异力量、道具组合而成,没有器灵,核心是一件规则类道具倒是和狗长老的动物园有异曲同工之妙。”


  “啪嗒啪嗒.”


  红舞鞋舍弃两人,径直朝着长街尽头奔去。


  两人当即跟上,女元帅从容镇定的前行,张元清则一脸警惕,左顾右盼,这里的每一间店铺都残留着可怕的阴气。


  每一间店铺都能轻而易举的杀他。


  但此时,街道两侧尽是杂乱之象。


  “密室逃生”的招牌斜斜的挂着,“诡异足疗”店的门被砸了,冥婚店的鬼新娘脑袋被斩下来,和她的红盖头滚在一起,一双充满怨恨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街面。


  “僵尸出没”店也被砸了,歪斜的店门内,一具具焦黑的僵尸横陈,似乎刚受过日之神力的洗礼。


  很显然,这些店都是傅青阳他们砸的。


  但越往深处走,店铺保留的越完整,这种变化预示着傅青阳等人也没能力砸店抄家了,最多抽身而退。


  前方出现一间店门半坍塌的铺子,上面挂着“惊声尖叫”的匾额。


  这间店似乎是被砸了,但没砸彻底。


  张元清透过敞开的门看去,恰好看见店门口探出一张褶皱遍布的老脸,流淌着漆黑血水的眼眶,幽幽的偷看着两人。


  那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妇,脸色惨白,瞳孔里流淌着漆黑的血水。


  在与张元清目光交触的瞬间,她无声的裂开嘴巴,裂到耳根处,漆黑粘稠的血水糖浆般流淌。


  “呜~”


  店内刮起一阵瘆人的阴风,穿着民国布衣的老妇人,尖啸着扑向张元清。


  这本该是一个主宰层次的怨灵,但它似乎刚被日之神力重创,气息下滑,介于圣者和主宰之间。


  弱七级!


  傅青萱眸子一斜,用余光轻飘飘的看了眼张牙舞爪的怨灵,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并指如剑,正要解决扑火的飞蛾。


  张元清突然动了,竟主动迎上了弱七级的怨灵。


  见状,元帅皱了皱眉。


  张元清左眼眶涌现漆黑浓郁的能量,右眼化为熔金色的瞳孔,他的左臂染上漆黑的阴气,右臂亮起纯正霸道的金光。


  太阴和太阳之力同时充盈身体。


  张元清左手抓住老妇的脖颈,噬灵压制,右手轻轻拍在它额头。


  嗤嗤连声,老妇额头腾起阵阵黑烟,发出只有夜游神能听到的凄厉尖叫。


  它的气息迅速下滑。


  张元清开口一吸,老妇便化作黑烟被他吞入腹中。


  三秒不到,一具弱7级怨灵便被收服了。


  傅青萱收了剑指,眉头早已舒展,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元清,道:


  “日之神力.你竟然以圣者之躯容纳日之神力,果然是天才,未来可期。”


  如果官方的长老们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更加重视元始天尊。


  三十岁不到登顶巅峰的元帅,天赋之强举世罕见,便是魔君也要弱她一头。


  这种人物不可避免的骄傲自大,傅青阳觉得全天下的天才都是垃圾,而她觉得全世界半神都是垃圾。


  只是她不说。


  当代年轻人里,能得到她认可的,除了魔君再无他人。


  亲弟弟傅青阳在她眼里,也只是一个勤能补拙的笨鸟而已。


  张元清退回原位,大声道:


  “正因为有元帅在,我才敢冒险,是元帅给了我勇气。”


  傅青萱露出诧异之色,不曾想到,官方这位新晋天才,竟这般会说人话。


  “你缺灵仆?”


  “极缺!”


  傅青萱略作沉吟:


  “我带你扫荡一番,此地优质的灵仆阴尸数量不少,但我只替伱搜刮圣者阶段的,若想得到主宰级的阴尸和怨灵,需要你自己努力,本座不会揠苗助长。”


  张元清心脏砰砰狂跳,迟疑道:“这,会不会耽误救人?傅长老还没脱离危险。”


  相比起优质的灵仆和阴尸,他更担心傅青阳的安危。


  傅青萱冷若冰霜的俏脸,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旋即收敛,望向远处,道:


  “他们一时半会死不了,垃圾就该好好躲在棉被里。”


  后半句话张元清没听懂,但不妨碍他纳头便拜:


  “多谢元帅!”


  西北戈壁。


  戈壁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荒芜地区之一,绵亘在大陆的西北,跨越草原和华国西北地带。


  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大地上到处都是裸岩,狂风中仿佛都夹杂着砂砾。


  白昼酷热,夜里寒凉,土不能耕,山不能猎,广袤无垠的土地上人烟稀少。


  地理学家们认为,戈壁的形成是因为地势拔高,砂岩、不断被风化剥蚀,变成大量碎屑物质形成。


  但比起沙漠这种真正的生命禁区,戈壁地势起伏,岩峰兀立,视觉上丰富多彩。


  一座叫“腾格里”的山脚下,一座座黄泥石块垒砌的平房坐落,已经在阳光暴晒中伫立了十年之久。


  腾格里在蒙语中是“神”的意思,兵主教的蛊惑之妖们入乡随俗,给这座山本来没有名字的大山取名腾格里。


  因为山腹中沉睡中蛊惑之妖们的精神领袖——修罗。


  修罗选择这座岩山沉睡并没有太大的讲究,纯粹是不希望睡觉的时候被打扰,人迹罕至的西北便成了他的选择。


  再往前推二十年,修罗的沉睡之地不是“腾格里”圣山,而是另一座无名山峰。


  当时五行盟刚成立,总部十老刚掌大权,急着向各方展示自己的权威和政绩,和上头一商量,就决定把修罗给核平了。


  结果山是核了,修罗没被核,于是无家可归的修罗打算换个热闹的地方睡觉.他选择了京城。


  当时此事闹得极大,境外的灵境行者组织都密切关注着,最后是太一门主和姜帮主联手与修罗打了一架。


  修罗退出京城地界,重回西北戈壁,守序阵营再也没有试图核平修罗。


  临近山腹的一间平房里,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如淤泥般铺满整个房间。


  而在房间中央,血肉物质高高堆积成山,一颗三米长的肉舱半嵌入血肉物质中。


  肉舱和血肉物质间,连接着一根根青紫色的血管。


  整座肉山缓慢起伏,宛如搏动的心脏。


  这就是楚家的规则类道具——母神子宫!


  虽然有“神”这个字,但它并不圣洁光辉,相反,有着一股子克系的惊悚。


  突然,肉舱表面的肉膜被撑起,凸显出一只手掌轮廓,下一秒,那只手掌撑破了肉膜,里面的男人如同撕裂胎衣的婴儿,从肉舱里滚出来。


  这是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光头铮亮,五官粗犷刚毅,耳垂、鼻翼、嘴唇残留着孔洞,但没有银环。


  他复活了!


  耳钉和银环不在母神子宫的复活范畴里,衣服当然也不是。


  银月天王颤巍巍的爬起来,背靠着肉舱而坐,昂起头,望着平房的天花板陷入漫长的沉默。


  “我原以为魔眼会是第一个从母神子宫里复活的,没想到是你。刚晋升天王,就不得不利用这件道具复活,看来你打击很大。”


  优雅而散漫的笑声从身边传来。


  银月天王侧头看去,说话的是身穿笔挺西装的青年,洒脱的短发,戴着银色耳钉,精致优雅得仿佛是贵族家里的管家。


  银月天王收回目光,昂起头,依旧发呆。


  恐惧天王孜孜不倦的安慰道:


  “知道你很有挫败感,圣者阶段的时候,你和他相差不大,晋升主宰后,远古战神的战力本该远强于偃师。


  “但他打你就像六年级打幼稚园。”


  银月天王冷冷道:“说完了就滚出去,我想静静。”


  “抱歉,我修改一下措辞,也许把幼稚园换成一年级,你心里会好过很多。”恐惧说。


  银月天王嘴角抽搐一下。


  恐惧天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讨人嫌,在肉舱坐下,微笑道:


  “何必跟妖孽比呢,放眼全球,除了傅青阳,有几个能在圣者阶段领悟规则的。我很多年前就和他认识了,也听说过他的事。这人是一个囚犯。”


  谈及傅青阳这位劲敌,银月天王终于回应了他,“囚犯?”


  “没错,囚犯!他在心里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囚禁在里面,二十多年不曾踏出这个圈。我很多年前就认识傅青阳了,我对这种抛弃自由的人向来深恶痛绝。”恐惧天王说:


  “当时他还是超凡,战力平平,天赋一般,你知道的,同等级同技能,就是有些人强有些人弱。


  “这取决于职业的契合性和技能的领悟力,这些天赋傅青阳一个都不占,攻略副本方面,虽然不赖,可比起真正的天才差了太多。


  “可他一直站在那个圈里,每日风雨无阻的挥刀,放弃了娱乐,放弃了恋爱,放弃了一切,他的世界里只有剑和权力,因为这两样东西,能让他忘记曾经自卑和怯弱的自己。”


  “怯弱?自卑?”银月天王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话搁谁都不信,堂堂钱公子,技近乎道的绝顶人物,居然怯弱和自卑?


  “所以要杀傅青阳很简单,在同境界挑战他,他不会退缩的。”恐惧天王勾起嘴角:“死都不会退。”


  银月天王心里一动:“在你们的棋盘里,傅青阳已经有了属于他的埋骨地?”


  恐惧天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笑道:


  “所以,你凭什么能赢他呢,凭什么能赢一个自我囚禁二十几年的偏执狂呢。”


  银月天王无言以对,冷冷道:“滚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啧啧,我很好奇,你在修罗面前,还能不能这么猖狂无礼。”恐惧天王翘着腿,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银月天王没有犹豫,“我尊敬他,恐惧他,但我依然会这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银月天王脑海里往事一闪而过。


  他出生在大洋彼岸的自由联邦,父母是联邦中部地区一个农场里的奴隶,那个号称人类有史以来最文明最强盛的国度从建国之初,奴隶和人口贩卖就伴随着它的历史。


  高度完善的社会福利和高昂的人力成本,让那个强大的国家始终缺乏廉价劳动力,时至今日,他们仍在干着贩卖人口的活计,只不过相比起祖辈的野蛮和强势,这群家伙学会了用文明和自由的外衣包裹自己的贪婪、丑陋,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从阳光下转为阴暗的下水道。


  银月天王的父母怀揣着对自由联邦的向往,跟着一群老乡偷渡到心目中的圣地,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文明和自由,更不是优渥的工资和美好的生活。


  迎接他们的是奴役和殴打,他们被带去了远离城市的农场,戴上了手铐和脚链,成为了牲畜一样的劳动力。


  农场主不用支付工资,还可以尽情的消费他们,和他的保安队们一起。


  银月天王是奴隶生的孩子,从一出生,他就在秩序的阴影里。


  他的童年和少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封锁在记忆深处,偶尔才会拿出来回忆,就像酒鬼品尝珍藏多年的美酒。


  从小父母就告诉他,如果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那你就想,谁是你不能骂的。


  不能骂的,就是主人!


  银月天王憎恶自己的出生,憎恶那段痛苦的岁月,所以在逃离农场成为灵境行者后,他在心里对自己发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能骂的。


  包括修罗。


  兵主教的成员们都认为银月神将才应该是暴怒,因为他总是在口吐芬芳,其实,他只是不想再当奴隶。


  往事想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就像美酒不能豪饮,需要慢慢品鉴。


  银月天王收回思绪,皱了皱眉:


  “你在等人复活?”


  恐惧天王拍了拍身下的肉舱,笑着点头。


  银月天王没再多问,沉默几秒后,突然说道:


  “傅青阳,真的偏执到直面危险,死都不退?”


  “死都不能出去!”


  阴暗的角落里,傅青阳脸色冷峻的说道。


  PS:错字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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