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猛地从美丽的光影诱惑中惊醒。
冯百处在下游时间线，那条线上的人类文明，是西格玛文明？
如果是这样，这背后绝对不是什么令人心动的高维，恐怕是下游无限循环中锁死的时空牢笼。
他决不能进去！
李元猛地回头，反抗的波动打在顺流而上的光晕中。
“哄！”
李元被反向弹出，重重朝着下方冲去。推进的反作用力使他狠狠砸穿了舞台。
他的身体，扬起无数尘埃和碎屑，在彩色的光下，烟尘四散而去。
“看来我们的3806号，被拒绝了。真是可惜，真是可惜。”
科隆摇着头，先一步操控喷射泵规避伤害。
“下一个！”
很快就到4052，4052摇摇晃晃，一副喝醉的样子，朝着引力瀑布走去，“咻”的一下，消失在光幕背后。
李元费力地对抗周围的真空环境，好不容易让自己稳住，靠到一旁，看着光幕的神情严肃得如临大敌。
所有的“功臣”都入了“水”。
美丽的膜，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科隆饶有兴致，熟练的操控着喷射系统来到李元面前。
“你居然被拒绝了。我还以为，你会比较顺利。”
“为什么？”李元见这四周都是安保人员，也懒得去思考什么反抗偷袭，这是他正正经经地第一次接触科隆，必须把握机遇。
“你要知道，克隆人打败本体走出来这件事，很容易，但本体打败克隆人走出来，并不是很容易。我本以为，你作为第一个杀了克隆体的人类，应该会成为西格玛文明最喜欢的对照组……”
科隆很是遗憾，但他完全没有给李元消化上述信息的时间，反而说：“走吧，就算西格玛文明没有接纳你也没关系，我必须得带你去见见一些人，你是奇迹，3806，你是奇迹。”
李元蒙得愣在原地，方才几句话的信息量可谓是能让他大脑宕机的程度。
一路上，他看着灰突突的月球异常地走神。
什么意思，本体杀了克隆体？
那刚刚他说那些话的意思是，刚刚进入西格玛文明里的500多人难道都是克隆体？会吗？会有这个可能吗？如果他想错了，那王井又是在什么时候杀掉了克隆体？他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李元完全看不到王井与克隆体打斗的印象。
所以被“杜波”和“小护士”推着的两个人，是本体？而推着车的一男一女是克隆体？
那王井的克隆体在哪？
黑影……那个诡异的瘦长黑影？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他漏了什么。
科隆的手下蜂拥而上，把李元按住往前推。
发呆中陷入沉思，李元完全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灰突突的月壤真是被太阳晒得发白，月丘和一条条磁暴风吹动的痕迹，斑驳得如遇迎风浪的海面，唱着无声的高歌往远方行径。
寂静之海，月海，一望无际。
正如接天的海面那样，一片荒蓝中，发红或发黑的礁石，又或是远方露出的雾绿、闪烁的灯塔，都会让那些飘荡已久的水手为之振奋。
李元激动地看着远方的黑影，从走神中惊醒。
那黑影，乍一看，看不清面庞。
但他没有穿宇航服。
如鬼魂一样站立在远方，于月壤中，于天幕下，伫立在澄海的边界。
很远，超越了能力范围之外，李元探测不到那人的真实模样。
又或者，他根本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人。
李元的震惊神情，被回过头打量李元的科隆尽收眼底。
他顺着李元的目光看向远方，却也陷入与李元相似的愣怔之中。
紧接着，科隆欣喜若狂，打开无线通信，与前方实验基地紧急通讯。
力场铺开，科隆的声波完全暴露在引力波中。
“我是1号，我是1号，飞屋计划引路人科隆，请接电A组，请接电A组！”
“你好，引路人科隆，这里是A组，研究员3号科隆，请说。”
“元者已现身，落座澄海，本信号源坐标1点钟方向，距离约95230米，请求指示。”
“捕捉！”
通话结束，科隆等人朝着远方的黑影奔袭而去，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王井”存在。
氧气储备量还有89%。
李元看着面板。
那里是澄海。
山川给王井留的标记处……
于11点方向。如果他没记错那张明信片上的月球地形的话。
澄海，是月球上相对较大的平原，由于地质地形复杂至今没有开挖开建，还处在荒芜地带。
他们刚刚利用喷气动力已经前进了约莫半个多小时。
也就是说，飞屋计划那个巨大的实验室所处的地带在月球可视面背面与正面的交汇处。
澄海位于月球可视面正面，这里，能看到地球。
李元回头看着已经饱经风霜的一地彩旗，几乎在几个呼吸间便下了决定。
去找那个铅笔圈吧！
澄海隆起的边界宛如埋入月壤中的龙骨。
李元清晰的记得，在第一次进入脑机时，他被关在月球上关了几亿年的时光中，唯一的乐趣就是看月球如何被陨石雨撞得稀巴烂。
其中，有一颗巨大的陨石，如轰鸣的卡车撞在此处，又以滑稽的角度摇晃着头颅往宇宙深处逃逸。
那陨石的落点，就在前方。
科隆一行人，快得已在李元的视野中小得如糖块。
好时机！
不断调整着角度以力打力，又结合喷气动力前行，李元在保持极低的耗氧量的同时，达到他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
快了快了！
11点钟方向的月溪！
就在前方！
3500米……
1500米……
1000米……
500。
350。
280。
151。
75.3954。
喘息声越发清晰。
不知是王井的生物本能在紧张，还是李元感到紧张，那股喘息声越发有存在感。
心跳也如是。
65。
30。
10。
9！
8！
5！
2！
1！
落位！
脚下什么都没有。
不，李元并没有泄气。
以往时以平面半径展开的力场，此刻凝聚成一股蓬勃的探测波，朝着脚下的月壤冲去。
引力波荡漾起空间涟漪，将李元脚下的月壤扬到半空，竟是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月壤风暴。
结论，很快出来了。
深深的月壤之下，有一口井，半开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