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折腾了一阵后归于平静。
他整个身体向下瘫，就像脱了水的三体人。
“看上去，你不太想帮我。”黛娅虽然不太明白哈罗内心经历了什么，但是能看出来哈罗眼里没光了。
心如死灰就是这样吧。
“是的，其实我……嗯，我不爱学习。”哈罗坦诚道，“更不喜欢研究什么转化动力问题。”
黛娅点了点头，开始默默地收拾背包，收拾好以后，她站起来捋了捋头发，微笑道：“单我已经买了，你可以吃完再走。”
哈罗张口要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挽留的话，任由黛娅离开。
打起精神拿起餐具，哈罗正了正衣领，自言自语道：“饭还是要吃的。”
又咽了两口菜，冷掉的菜已经不好吃了，哈罗感觉索然无味，放下餐具离开。
走出包间，站在门口的服务员说道：“欢迎下次再来。”
不会再来了。
哈罗正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服务员的声音：“先生，您的笔记。”
原来是服务员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了黛娅的笔记。
哈罗想起来，刚才为了确认笔记是不是情书而将它拿过来的，没想到忘记还给黛娅了。
“这不是我的。”哈罗下意识说道。
服务员困惑地看着哈罗，哈罗摇了摇头说道：“给我也行。”
哈罗接过笔记走出餐厅，道上人流如织，已经不知道黛娅去往哪里了。
“只能找机会还给她了。”
哈罗走了两步又犹豫了，万一黛娅回来找怎么办？
最后哈罗选择坐在餐厅对面的长椅上等待。
他无聊中翻开了黛娅的笔记，倒也不是有要一窥他人秘密的心思，而是他好奇黛娅是为了什么问题，必须请教他不可。
像黛娅那样的女生，为了学习的事情向男生发出邀请，可能比杀了她还困难吧。
哈罗终于回归了理性，现在他也想明白了，黛娅对他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感情。
笔记上记录的非常详实，最新的一页是关于转化动力装置的问题。
结合前几页的其他问题，哈罗大概明白了背景。
黛娅正在参与一个课题研究，研究的内容是液体能量的提纯转换。
这种液体能量类似于魔晶，但是比魔晶能量纯度低一些，似乎有什么杂质在干扰能量转化。
黛娅所在的团队已经解决了能量提纯的问题，现在他们到了最后一步，就是将液体能量转化为魔晶一样的固体能量。
固体能量便于储存和运输，而且能量稳定。
根据黛娅的记录，她怀疑是能量转化装置的材料问题，造成转化过程中装置破裂，能量外泄导致转化失败。
理论上是存在这种可能的，毕竟这里涉及到能量压缩，肯定有材料撑不住的情况。
作为魔器学的专业学生，同时也是伊修达尔老师的得意弟子，哈罗对此有自己的看法。
材料问题固然有可能，但并未触及问题核心。
问题核心是什么，哈罗有很多猜测，毕竟做魔器的就得脑洞大，敢想。
哈罗随身携带了记账用的笔和纸，他对照着黛娅的笔记，开始了自己的计算和验证。
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图画瞬间将纸铺满，寻常人绝对是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有哈罗自己能明白。
黛娅对刚刚的饭局当然是失望至极，她极力保持优雅不发飙已经很难得了，更不能要求她及时发现丢了东西。
当她来到实验室的时候，怎么翻背包都找不见笔记，她才回忆起来，似乎是落在饭店了。
笔记上有重要的实验记录，没有它工作无法继续展开。
黛娅无奈之下又快速返回了云上餐厅。
“哦，我记得。后来交给您的朋友了。”服务员说。
我的朋友？
哈罗？
黛娅失望地从餐厅出来，对于主动去找哈罗讨回笔记这件事，她多少有些怕，她当然知道哈罗一直对她抱有某种期待，但她并不为此而有多少感动。
或者说，感动不重要。
黛娅在餐厅门口看了看东西两侧的人流，她不确定哈罗去往哪里。
也许去东边摆摊了。
也许去西面的魔器教学楼了。
当然，回南面的男生宿舍也有可能。
黛娅还没下决定是否现在就去找哈罗，她慢慢地走到餐厅对面的长椅上，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长椅的一侧被几个讨论学院活动的学生挡住，导致黛娅没有看清后面正坐着奋笔疾书的哈罗。
就这样，黛娅选择了长椅的一侧，而哈罗在另一侧。
身边专注而努力研究的身影总是容易吸引人的注意，黛娅的余光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哈罗！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笔记！
黛娅正要开口，发现哈罗神情专注，似乎到了解答的关键时刻。
黛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他，但她又好奇哈罗在研究什么。
黛娅蹑手蹑脚地走到哈罗的身后，她视力不错，能够看清一部分哈罗纸上的内容。
只是哈罗的文字宛如天书，图画写意自在，根本辨认不得。
但是笔记翻开的那一页黛娅是知道的，那正是自己对转化动力问题的记录。
黛娅保持自己不出声，她能够感觉到哈罗的紧张，他眉角已经被汗水浸润得颜色深重。
讨论活动的学生们散去，长椅只剩下哈罗和在后面偷看的黛娅。
过了很久。
哈罗的墨水甚至开始变淡。
他的思维追赶着墨水消亡的速度，完成了最后一笔。
“呼——”
哈罗将解答纸夹进笔记里放在一边，头渐渐抬起，他发现他失去的好心情回来了，果然知识才是最高级的快乐。
他这一刻感觉到什么女人啊，爱情啊，都不重要。
即使黛娅现在就在眼前，都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是什么原因？”
黛娅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哈罗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还是很快清醒。
因为黛娅已经从长椅后面走出来，绕过哈罗的面前，坐在长椅的另一侧，翻起她的笔记。
“喂，不能看。”哈罗制止道。
黛娅将笔记举高到身后，一个哈罗够不到的位置，狡黠道：“这是我的笔记，我为什么不能看？”
哈罗义正言辞道：“但里面的纸是我的，你没经过我的允许。”
黛娅笑了：“哦，那你看我的笔记，经过我的允许了么？”
哈罗：“我……”
见哈罗哑口无言，黛娅得意地将笔记翻开，关注点都在哈罗的解答纸上。
从哈罗的状态看，他一定是知道了转化失败的原因。